宋瑾等人尽心尽力地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可是情况并没有变得让人欣慰。

大夫们给病人看诊熬药的地方,在整个营地的中间。整个营地南北分开,宋瑾、傅家兄妹、祝老等人以及健康的村民住在北边的营地里,生病的人住在营地的南边。整个南边又分开成两个部分,病重的人住在一侧,轻些的住在另一侧。不同的营区之间用层层接起来的白缦隔开。

不是每个已经呕血的病人都会被治好,可是每一天却都会有新的呕血的病人出现。越来越多的病人来到这边,南边营地里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大夫都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几乎都停不住脚——只除了傅景。

在一片忙忙碌碌里,傅景的画风就显得有些,清奇。倒不是说她诊治的病人要比其他人少,相反的,有时候还要比其他大夫要多。但是望闻问切一套看诊下来,不同于其他人的犹疑辗转,傅景一向是干脆利落,所以速度要快的许多,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起病来,竟然有种云淡风轻之感。不过一样的,同他人相比,傅景显得非常没有定性。偶尔一天能坐诊到最晚,但也有的时候,几乎是大半天看完了,也不管其他人,便收拾东西回自己的帐篷了。她这幅做派,着实是让人觉得不很靠谱,幸而,傅景看过的病人状况还要比其他大夫病人的情况还稳定些,好的也明显的要快上不少,到后来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教这个小姑娘诊治了,不过,傅景却依然是一副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的样子。

来到城外的第四日。

傅景给自己的第十八位病人诊脉结束,将开出的方子写了两份,一份给了病人,另一份交给了负责煎药的士兵,便把自己专用的小药箱合了起来,准备离开。

有一位姓赵的大夫,诊脉的地方,离傅景这里很近。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赵大夫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显然是要走开的傅景,忍不住皱眉,“傅姑娘,天色还很早,你……”

天边烟霞缥缈,夕阳无限,现在又是夏天,这种天色,的确是算不上晚,而其他大夫也还在忙碌,还有一些待诊的病人,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望了过来。

傅景听见他的声音,望了望天,“天色的确还很早,赵大夫有什么事情吗?”

赵大夫一愣,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傅姑娘,你不是要走?”

傅景点了点头,又问了一次,“没错呀。有什么事情吗?”

显然,赵大夫对傅景这种光明正大的翘班行为很有一些应付不来,有些磕磕绊绊道,“可,可是还有很多病人在等着呢……”

傅景好像听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笑,道,“赵大夫,自从我们在这里看诊的第一天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每天看的病人是有数量的,不会多也不会少。我今天的份例已经看完了,便不会再继续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为医者,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像你现在这样放着剩下的病人不管,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差别?”一个愤愤的声音传过来。

“小石!”另一个大夫皱了皱眉叫了他一声。

傅景看过去,之前说话的正是从前在熬药是就看她不太顺眼的一个大夫,姓石,是除了她以外的大夫里最年轻的一个,听说也算是家道殷实,原本也是家里的小少爷,不知怎么一心要和祝老学医,可是但现在技艺却仍然不太好。傅景向来不喜欢麻烦,但是遇到这种话多的人,却也没有一直容忍的习惯。她轻轻挑起眉尖,见到那位石大夫果然是一副愤愤然一脸正义的样子。

真是扰人清静。好不容易今天能早早的走,偏偏有人在这里拖着她的时间。傅景想到这里,就有些不太开心,不过面上神色倒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轻笑了一声,“小石大夫,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有的人治病是在救人,有的人治病,可就不一定了。”

“你!”石大夫一时语塞,脸色涨的通红。

医术不精正是这位石大夫最大的痛脚。

治病医人,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能够保证对自己的每一个病人都能做到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而疫病如此凶险,更是不能保证治一个好一个。是以,这些大夫们之间就出现一个特别的现象,每个人每天诊治的人都相差不多,可是治得向好的数目却截然不同。令人称奇的是,病情最稳定的不是祝老的病人,而是年纪轻轻的傅景的。相反,总体而言,病情不太好的,正是这位小石大夫的。

祝老看到这边的吵闹,叹了口气,对傅景道,“傅姑娘,小石虽然有自己的短处,但是无论如何,心意可嘉,他性子虽然急躁了些,却没有什么恶意。还请傅姑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同他一般计较了吧。”

傅景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想在这里纠缠许多,“祝老言重了。”

另一边小石垂着头攥了攥拳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又坐下为眼前的病人诊治了。

傅景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药箱,递给了身后的沐风。

自从三天前同宋瑾分开之后,傅景便再没有见过他了。隐隐约约,她觉得宋哥哥多半是害羞了,在躲她。当然,若是宋瑾单方面躲她,定然是躲不过去的。也是她这几天难得的忙了许多,虽然要比其他人看起来轻松,可是还是十分劳累,每天下了诊就只有睡觉的欲望。

同时,她也不想教傅延泽多担心一些根本没有影子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曾去特意寻过宋瑾。今天下的早,去傅延泽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碰到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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