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槿园后,顾槿湘吩咐绿萝去叫了雀儿过来,又对铺床的绿萼说:“绿萼姐,把绣活拿过来,左右现在时间还早也睡不着,我们边做活儿边聊会天儿。”

绿萼赶紧开口:“小娘子仔细着眼睛,先在天色已经黑了,烛光再亮终究也是费眼的。”

“就一会儿,我不会绣多长时间的,这图案我已经绣的差不多了,绿萼姐你帮我缝衣服,我赶个现成的,明天就是荣宝儿洗三儿的大日子,我要是把衣服能赶制一套出来,娘亲肯定开心。”顾槿湘笑着说,绿萼只好快快的铺好床,过去搬了绷架到窗边顾槿湘坐的藤椅前,拿出针线和金缕环丝的顶针,递给顾槿湘,然后坐一旁的鹿皮矮凳上,开始缝制裁剪好的衣服。

不大功夫绿萝就带着雀儿来了,雀儿把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儿都说了,听得主仆三人不住发笑。

雀儿先说了顾三爷如何大发神威,又说了老太太气的差点儿背过去,还说了那几个狗奴才如何的惨,也不知道她如何打听的,事无巨细不说还和说书先生一般先抑后扬,峰回路转的。

顾槿湘维持好自己大家闺秀的姿态,手上的绣花针不停,面上忍不住笑意:“雀儿你倒是个人才,和松鹤院的丫鬟们嗑瓜子儿的功夫就能打听的这么清楚,以后这传消息包打听的事就交给你了。”

“小娘子你放心交给我,保准儿你满意,不是奴婢说大话,这院里还没有奴婢打听不到的事情呢。”雀儿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而且正是调皮好奇的年纪,平日里闲来没少和各院的小姐妹们唠嗑碎嘴,小道儿消息知道的可是不少。

这会儿子见小娘子这么看好她,顿时心中激动,话也多了起来。

“就说前阵子,四爷院子里又闹了起来,刘姨娘和梅姨娘因为两批缎子吵了起来,四夫人头疼不已,去找四爷结果四爷出去躲清闲,三天没归家,也不知道歇在了哪个秦楼楚馆……啊,奴婢这嘴,小娘子勿怪。”

话说到一半,绿萼眼睛一瞪拉了她一下,雀儿赶紧捂住嘴,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娘子才说了两句好话她就嘴里跑了瓢儿,啥话都敢对小娘子说,幸亏姜妈妈不在,不然该掌嘴了。

“无妨,听着到有趣儿,还有什么,你继续说。”顾槿湘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娘子,这些话她即使是听了又何妨,反倒是听得越多,越知道那些人打的算盘。

上一世她真是什么都操心,娘亲死后她与爹爹伤心,什么都由老太太还有四婶操持,结果呢,她娘亲那价值连城的嫁妆被她们连哄带骗,不知道拿去了多少。

当时都道她出嫁时十里红妆,可知她娘亲本来留给她的嫁妆何止十里,怕是百里也要有了,可惜她被哄骗丢了娘亲的东西还不自知,竟然还满心以为那些人是为了自己打算。

今次她仔细想来,当初外祖家那滔天富贵,给娘亲的巨大陪嫁,终究是碍了一些人的眼,她们像豺狼一样贪得无厌想分一杯不属于自己的羹,这才设计害死娘亲,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而她出嫁之所以能十里红妆,也不过是因为她们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剥夺她所有的东西,为了掩人耳目让世人没有话头而已。

“还有啊,这次四夫人和我们三夫人得了管家的权利,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府里各处的管事婆子,大多都是老太太的人,不过也有四夫人的人,也就是咱们三夫人不屑于那些……”

雀儿讲完别的院里丫鬟婆子们的一些事情,这又说起这次老太太被取了后院管家权力的事情。

没想到连这些雀儿都能看得透,顾槿湘想到她让雀儿的姨母周妈妈去办的事情,突然心中一动。

其实这次的事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老太太使了坏,但实际上她只是被人当了枪使。看起来是恶奴欺主会错意思办了坏事,其实是有人野心太大早就想要管家的权力,苦于有老太太这个死死把控钥匙的在前面挡路。

本来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只可惜行将踏错用错了棋子,刘妈妈太愚蠢了,而顾槿湘重活一世掌握了先机,她爹爹又战斗力爆表,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它的失败。

这背后想坐收渔翁之利捕蝉的螳螂,可知她后面还有个黄雀?

这人自然是顾槿湘的四婶儿,这次虽然棋差一招,娘亲没事还分了一半管家的权力,但是她也得到了一半的权力。这恰恰也是更危险的,娘亲手里的这把钥匙,她怕是也想得到呢。

老太太不甘被拿走了钥匙,自然还要兴幺蛾子的,四婶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枪子儿不用,看来接下来有的忙了。

不过她让周妈妈去撒下的网,过几天也该捞到几条小鱼儿了吧。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雀儿你下去休息吧,明日咱们三院可得忙了。”见顾槿湘眼神儿似乎有些飘远了,绿萼笑着打断了雀儿还想说下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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