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听南眼见着蛊毒在自己丹田缓缓旋转,仿佛有什么拉扯的力使毒不会散去,现在的自己只有內视之能面对困境却丝毫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任意识慢慢回拢到眉心一点,渐渐苏醒过来。
此时欧阳听南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自己竟然打坐了一整夜,她活动了一下手脚下,感觉虽然一夜未睡却神完气足,知道是得药物所助,已经实现了某种突破,但是如此严重的内伤,不可能一蹴而就,近期这药是不宜再吃,只好好巩固现在的成果就是。
内室外,水仙听到动静,连忙过来帮欧阳听南打起帘子,看到她时却唬了一跳,忙问:“姑娘昨夜是不舒服吗?像是发了场汗。”欧阳听南也觉得浑身黏腻,头发都贴在颈上很不舒服。水仙也不等欧阳听南吩咐,自去唤了粗使的婆子准备热水,帮欧阳听南重新沐浴更衣不提。
待欧阳听南重新梳洗打扮,用过早膳,马和与冰婳夫人联袂而来,三人见礼到欧阳听南舱中坐下,马和道:“今天晌午,船就会在重庆府靠岸了。”冰婳夫人也道:“后面日常起居的一应事物,我都帮妹妹准备了些,等到了地方一并交给霜大当家,先凑合用着,有什么不合意的,在重庆府重新采买也很方便。”欧阳听南身无长物,也正为下船必须采买不少东西的事情犯愁,现在见冰婳夫人行事如此妥帖,便诚心道谢,大大方方收了。
说话时,马和细细打量欧阳听南,见她穿一件水红色襦裙,搭一件鹅黄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简单梳了个圆髻,配一支和田白玉簪子,其余首饰全无,却显得肤光胜雪,一扫之前的病中颓然,不禁问道:“那九香玉津丸,姑娘已经吃了一回吗?我瞧姑娘气色像是好些了。”欧阳听南笑着点头:“先生,这次可要你代我多谢四爷了,虽然现在还不能说一定有把握解毒,但也不似从前那样茫无头绪。”马和与冰婳夫人闻言,都是真心高兴起来,马和又给欧阳听南把了一回脉笑到:“果然有起色,脉象沉稳,这些日子先不忙着再吃,可以服用些固本培元的汤药,等见到了霜大当家,必可为你寻出一个解毒的妥当办法。”
接着三人又聊了一阵滇中风物,以及霜家的侠义之事,马和与冰婳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说起了今早的来意:“这次到重庆府,姑娘治伤之事是顶顶要紧的,我们家四爷的意思,无论姑娘这伤是否能够痊愈,都想邀姑娘和霜大当家两个月后,往应天一行。到时若是伤好了最好,四爷可以当面向姑娘致谢,若是伤不好,这天下能人异士,灵丹妙药,还是应天最为齐全,再给姑娘另寻良方,千万不要耽误了治疗。”欧阳听南知道这是四爷想要结交霜家的心更盛了,船在江上飘,她们竟然还能和那个四爷保持这样紧密的联系,实在大不简单,心中实在不愿和这种“大佬”牵扯太深,但转念一想,两个月后,鬼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若是要和霜大当家回云南治伤,这天高皇帝远,对方又哪里找人去,不如先应付了当下。遂笑到:“四爷真是太客气了,若我到时候还能走得动道儿,理当拜会。”她心想,说不定我那时候天天打坐练功疗伤,自然属于“走不动道儿”去不去的就再说吧。
马和与冰婳夫人听了却很高兴,冰婳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张花笺,上面写着一个地名,以及从应天府各个门进城如何走法,欧阳听南看了看笑着一并收进了那个装九香玉津丸和黑色腰牌的匣子里。随后冰婳夫人便唤了水仙、绿萼过来,帮着欧阳听南整理房中贴身的东西。二人各自回舱。
毕竟在船上住了一个多月,舱里随便收拾一下,也是四五个包裹,欧阳听南见绿萼还在把那添香蜂蜜的瓷瓶,放珠花的妆奁等物不停的拿出来,就觉得有些头大,正这时小蝶儿笑盈盈地走过来,到舱门口就给欧阳听南福了福,欧阳听南见她又觉得格外亲切些,便让她进来说话,小蝶儿亲亲热热给欧阳听南续了杯茶,接着道:“姑娘怎么还亲自动手收拾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吧,我头先没过来,是在上面帮姑娘清点夫人要给姑娘带走的东西,夏秋两季的衣裳,换洗的鞋袜,梳洗的香膏头油,香露皂豆,温补的药材,几种姑娘常喝的茶叶,使惯了的杯盘碗盏,屋里放的幔帐花菰……总之多备着些,我瞧姑娘在这重庆府也是人生地不熟,免得刚刚住下不方便,现在你屋里这些我也帮你带上去,装在箱笼里吧。”
欧阳听南看着小蝶儿连珠炮似的,听着心情都轻快起来,反倒没记下她都说了些什么,听说她要帮着归置箱笼,笑着应了。
但是等船靠岸她走上甲板一看,瞬间愣住了,冰婳夫人足足给她归置了八九个箱笼,还尤自担心,东西带的太少了,怕怠慢了欧阳听南,绕着箱笼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欧阳听南由得绿萼帮她带好了帷帽,拉着冰婳夫人笑到:“姐姐,我哪带的了这许多东西,缺什么在重庆府采买也是一样。”冰婳夫人这才点点头,一手拉着欧阳听南,一手用帕子按着眼角,依依不舍起来。
等船停稳了,看着小厮将箱笼搬下了船,冰婳夫人也戴好帷帽和欧阳听南相携下船。刚到码头就有小厮过来引路,将两人带到路边停着的一溜青帏马车旁,只见马和正与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聊天,这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天青色杭绸直裰,头戴网巾,虽只一直竹簪却显得气度沉凝,非常干练,和一身白色圆领大袖衫,相貌清隽的马和站在一起,真的有些“赏心悦目”。
欧阳听南将两人好好看了几眼,有些明白自己在现代时,男人街头欣赏美女的心情,仗着自己戴着帷帽,面罩重纱,对方必然看不到自己表情,于是在走近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心想:“若是在现代,一定要安娜想尽办法签下这两人的经纪约,肯定会一炮而红的。”正胡思乱想间,只听马和介绍到:“欧阳姑娘,这位是霜家飞花堂堂主霜子羡。子羡兄,这位就是欧阳听南姑娘了。”
二人闻言双双见礼,因为码头上往来人车众多,一行人只随意说些旅途辛苦的客套话,眼看着霜子羡带来的人将箱笼收拾好了,欧阳听南就与马和、冰婳夫人道别,冰婳夫人又拉了她的手叮嘱了好些在应天等你的话,转头又见着小蝶儿在冰婳夫人身后眼泪汪汪的,欧阳听南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才转身上了马车。马和与冰婳夫人一行人,则一直看着车队远去才折回船上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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