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情看着众人纷纷下注,仿佛有些怕阿修罗不高兴,悄悄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始终淡然微笑,便放下心来,素手一招,六七个手持乐器的童子走了过来,向霜情拜倒。霜情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手指轻弹,六七点亮星向童子额间飞去。
童子们闭目不动,也开始口中念念有词,手上轻敲节拍,小半晌,才又纷纷睁眼,再次向霜情下拜。霜情素手再扬,几人退下,各自拿起乐器,或琴或笙,调弦教音。
那边下注的,熙熙攘攘一阵,逐渐静了下来,霜情见状对阿修罗微微一笑,阿修罗很有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霜情先走。
两人缓缓向场中紫晶舞台行去,虽就这么随意地走着,却自有一番气度,周围人群先是一静,既而便爆发出轰天的叫好与鼓掌声,仿佛这是一个从所未见的大场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晕。
就在此时,“铮”一声激扬的琵琶穿云而出,一下盖住了众人的喧哗,紧接着,琴、萧、笙、磬齐鸣,曲中隐隐透出杀伐之气,一下将人们带到了北国漫天风雪之中,高台上的温度都好似低了几分。
霜情在曲声乍响之时,猛地向后一跃,倏忽拉开了和阿修罗的距离,然后便开始配合节拍舞动起来,看似潇洒闲逸的脚步,却又同时展现出灵动与果决,她整个人好似一朵从树间跌落的红梅,在和漫天飞雪争艳比美,并不畏惧风雪的严寒。哪怕你们铺天盖地,冰冷如刀又如何,我有我自己的轨迹和宇宙,乱寒风中渡,片雪不沾身!就如这曲名,花影殇雪:花就像影子一样不可琢磨,若是要哀伤也只会是你们雪的事,我自有我的得意自在!
反观阿修罗,却并不急着上前,他一开始好像只是在欣赏霜情的舞姿,对着她脉脉含情的眼波,他一如刚才般微笑着。琴声越发急促,好似风更狂雪更大了,一直稳如山岳的阿修罗也仿佛被这乐声中风雪之意所感,猛地腾升而起,随即一个鹞子翻身向霜情投去,只见他猿臂轻舒,好像下一瞬就能轻抚到霜情的发丝,谁知霜情纤腰一摆,像那不受力的柳丝向后一折就避了过去,接着一招蜻蜓点水,围着阿修罗滴溜溜一转就到了他的身后,阿修罗也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一般,并不回身,单腿后踢就是一招神龙摆尾,谁知此时霜情却早已跃起,反在阿修罗脚掌一点借力后跃,一个后翻,接着一招乳燕投林就滑了开去,又将二人间的距离拉开了。
一系列兔起鹘落的动作,看的周围人群不断爆发喝彩之声,配合着铿锵的乐曲,甚至有人跟着手舞足蹈,更有甚者腾一下上了琉璃亭子的顶,抽出佩剑舞了起来。
乐曲越来越急,场中两人也越舞越快,但是在旁人看来却一点品不出两人是在比赛的意味,反倒像是配合着完成一曲谪仙之舞,女的裙角飞扬,姿态曼妙,翩若惊鸿,男的容颜清俊,笑容清浅,矫若游龙,但每每正要触及她的衣角裙边,就会被她接着奇诡步法避了开去。
霜听南越看越奇,心也越跳越快,这二人所跳舞蹈,删繁就简之下,不正是“牵丝回雪步”吗?难怪众人觉得此功法诡谲奇异,这本就是两个人的步法啊!而且霜听南从二人行动之间还体会出另外一个牵丝回雪步的要点,那就是你身周的空气流动,你要借助的不是自己的内力,而是体外的自然之力,借自然之力为我所用,自是要比之用内力,助力大的多,如果纯熟之后又能将内力与自然之力和谐统一,那……
霜听南在梦中,所思所想天马行空,听得曲声铿锵,禁不住内心也渐渐兴奋起来,恨不能也能跟着舞上一曲才好。然而就在此时,曲声又是一变,杀伐之意大减,调子缠绵起来,就好像风雪渐小,天地都静谧了,霜情的舞姿又是一变扭动腾挪就好似一片雪梅非常享受这细雪抚慰,又好似虽为落花,却闲庭信步,也想好好看看这雪中的景致。
阿修罗紫发翻飞,却是脚步不停,他就像朔风,还想要将雪花卷起,霜情却在他带起的阵阵气旋之中借力飘飞,始终在他指缝之间堪堪溜走,不像是被他追赶,却好像和他玩游戏一般。她竟然还有余力!
阿修罗脸上笑意更浓了,好像也玩的起兴,想看看霜情究竟还有多少变招!偏在此时,铮!伴随着一声裂帛般的清音,曲声戛然而止,花影殇雪已经奏完了。
霜情维持着一招“鹤渡寒塘”的优美姿势,堪堪停在了阿修罗身后一步之地。场间瞬间安静了,阿修罗默默回头,含笑望着身后的霜情,此时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身周所有人都好像只是异次空间的看客。
好一会儿,不知道谁先啪啪地鼓起掌来,继而每一个人都开始鼓掌,叫好,吹口哨。
霜情缓缓收势,不知是因为舞了一曲,还是因为众人的喝彩,脸更红了,衬得她整个人明艳之气大盛,让人几乎不敢逼视!
之前坐庄的金甲银发男子更是拍的两个巴掌都红了,高呼道:“精彩,精彩!这曲‘花影殇雪’固然妙绝,霜情的舞姿更是动人!今天可太值了各位,霜情和阿修罗共舞,再要得见不知道得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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