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在路上,无非晓行夜宿,霜听南她们这边主要是督促粮草等事,一应琐碎细节自有积年的老把式料理,她只是每日里悉心检查食、水、环境防着有人以蛊毒害四爷。事情并不繁琐,反倒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熟悉了一下大明的山水风物。
说起军营中那些高手,其实也算熟人。除了马和之外,早前在船上与她并肩作战的金沙帮唐虎、姜大娘子,无量门霹雳堂蒋可白,蒙人汉子阿古拉、阿古木达等都带着手下儿郎,来到军中。这群人若集解起来到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算是四爷的私人力量吧。皇帝一直不待见江湖势力,但看四爷的架势却又和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霜听南情不自禁地想,到底是皇上对四爷太过限制导致他不得不借助外力?还是他本不信任朝廷中的人?
就这样大军向北走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也让军中将士们彼此逐渐熟悉了起来。明军纪律严明,军中严禁饮酒赌博等事。于是就只剩些比武较艺之事权充娱乐。四爷也时常拿些彩头出来鼓励大家。
这一日傍晚时分,大部队在一片丘陵缓坡地带,沿河流安营扎寨、埋锅做饭。正忙碌间,一队军容整齐的人马径直朝这边走来。霜听南老远打量来人,竟是蓝玉。
因着此次行军蓝玉是大将军,平日有事,都是四爷前去他营中商议,他亲自来此倒是头一遭。在这军营之中,四爷虽是皇子却也是蓝玉下属,所以还是迎出账外,行下属礼,蓝玉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便也微笑点头受了。
霜听南在四爷身后见了,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就他这性子,面对朱家父子,确实是有取死之道的。
蓝玉一行在营中略看了看军容军貌,满意地点点头,便回到大帐和四爷共进晚餐。
军中的众多江湖人马,在蓝玉到来之时,俱都神不知鬼不觉,避了开去,四爷只留了马和与霜听南在旁。蓝玉对他们只略看了两眼,认出霜听南后,微微地挑了挑眉,便不甚在意地转过脸去,只与四爷和其他武将说笑。
一时饭毕,天色昏黑,营中陆续点起火把,有军士来报,说营中将士知道大将军到来,都很激动,希望大将军能与众军士同乐。
蓝玉闻言,也来了兴致,与四爷一同来到营中空地,那里已经火把高燃,支起了箭靶,摆上了兵器架,几名军中好手轮流上前展示,引起周围阵阵掌声。蓝玉见状也不多言,当即解下身上甲胄,走上前去。
众人见他到来,静了一瞬,随即爆发了更加热烈的彩声,正在射箭的军士也停了下来,纷纷行礼。蓝玉接过他们手中弓箭,颠了颠,便道:“太轻,给我换把大弓来!”
四爷在旁微笑示意了一下,不一刻便有人取来一把通体漆黑半人多高的大弓,火把映照下,那乌亮的弓弦上泛出一种冷硬的光芒。
蓝玉接在手中颠了颠道:“好弓啊!”霜听南在四爷身后,只觉得这弓一出现,就有一股肃杀血腥之气袭来,她知道这是真正的凶器,死在此弓之下者必不在少数,正是因为她精神力的强大,所以上面经年累月的怨念与杀伐之气才会让她感受特别强烈。
果然,只听四爷道:“此乃成吉思汗四子托雷,西进围攻塔里寒寨时所用之弓,玄铁打造,弓弦混合了金丝和马尾,十分强韧,是一把真正的二石弓。”他说话之时,略微用了内力,声音又亮传的又远,营中将士听了,纷纷发出惊叹之声,便越发好奇地向前挤来,想看看大将军使神弓的风采。
要知道,现代奥运会射箭比赛中,通常是七十米距离,男子使用二十二公斤左右的弓,宋朝时,在六十步的距离,使用一石二的弓射中目标,便是高手,一石二就是七十二点八公斤,这二石弓可是一百二十公斤,能玩转这把弓,那可真是大力士的水平了。
霜听南此时也忍不住好奇地向前走了两步,只见蓝玉拿着此弓细细端详,眼中异彩连闪,接着毫不犹豫,回身从送弓的军士手中拿出三支此弓专用的铁箭往腰间一插。退后十几步,气运丹田,持弓注视前方箭靶。
一瞬间,蓝玉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巨大地转变,如果说他此前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那么这个时候,他绝对是冷酷专注的杀手!
整个营地都安静了下来。隐约能听听见极远处的山中似有风雷之声。而这把弓上传出的气息越发肃杀!
饶是霜听南,也不由地微微握紧拳头。而四爷依然带着微笑注视这一切。只见蓝玉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那二石弓竟然一瞬间就被他拉成了满月,瞄准,激发,抽箭,再发……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与此前沉静地注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那迅捷的动作,甚至给人一种带出残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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