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一行人慢悠悠回到府中时,已是申时。言慎忙前跑后的给梁氏准备热茶,备好沐浴的水,又去马车里收拾带回来的行李物件。梁氏不禁感叹道:“言慎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哪像你,我看着就烦得慌。”

阿云没想到自己已经很刻意降低存在感,还能莫名中箭,委屈辩驳道:“这小子就在您老人家面前懂事乖顺,对谁不是像块冰坨子?”说完又觉得人家言慎好端端也没做错什么,不该背后嚼舌根,于是又弱弱地说了一句:“再说了,我可是坐这里啥也没说,怎的又惹到您老人家了?”

“那你的意思是为娘还得夸你?”梁氏反问。

阿云恬着脸道:“也不用非得夸……”

“……咳咳……”傅怀渊赶紧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阿云的话,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大概是没救了。

梁氏气极反笑:“好好好,好的很!我是该夸你,当真会做生意得很!八两诊金你讹人家二十两,你当我医馆是个什么地方任你胡闹?”

阿云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只焦急看着他大哥。没想到傅怀渊却只向她摊手表示无能为力,竟也没帮她说话。

“傅云卿,你既认下了,算是有两分担当,你也不必指望你哥给你说好话,今日我自会手下留情。”说完梁氏便跨步走出厅堂,顺手折了根院中正在抽芽的柳枝。

阿云一听阿娘叫他全名,顿感不妙!哪里还坐的住,边跑边嚷道:“娘,我错了,亲娘哎……别……!”

梁氏提着柳枝撵上去,阿云也顾不得了,跑了一段路便提了一口气上了树。要不怎么说人都是给逼出来的,以她往日烂得不忍直视的轻功,她是决计飞不上树的。不过她还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低估了那根柳枝的长度,结结实实挨在身上差点被她亲娘抡下树去。刚好这棵树离院墙近,她索性一翻身便跳到了院墙外头去。

阿云思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干脆去找凛香,她娘亲总不至于跑到染香阁来抽她吧。

一进凛香的屋子,阿云便被屋里摆的两张大桌子惊呆了,想了想前因后果,阿云便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

“这王公子的随从怕不是个傻子吧……哈哈……我是让他道个歉的……谁他娘的让他去买桌子来……哈哈……”

凛香拿帕子来扇他,嗔道:“你还笑得出来,谁让你不说清楚?难不成让我劈了烧柴去?”

“待会儿你问问雁娘要不要在楼下厅里加张桌子?你收两个钱折价给她不就行了,瞧把你难的。”阿云给她出主意。

这染香阁虽白日里没什么人,等一到了晚上,可就真是一座难求了。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凛香支支吾吾的绞着手上的帕子。

阿云笑笑戳了戳她道:“罢了,知道你脸皮子薄,待会儿我帮你说去。不过我的好姐姐,今日你也得帮我个忙。”

凛香看着她愣愣道:“我?我能帮你什么忙。”怕着了阿云的道,又补充一句:“可先说好,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我可不帮,累人的活也不干。”想起上回和她一起架着那个昏迷的持剑男子去医馆,胳膊疼了好几天,这回大概也准没好事。

阿云忙撒娇道:“哎哟好姐姐,肯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可不能不管我。这样,我爹爹今日在府衙议事,你找个人去给他报个信,让他回府时顺道来接我就成。”

凛香想想,觉得此事可行,便找了伺候的丫头,随即又觉得不妥,找了个小厮将此事吩咐了一番。

阿云也正好去找了雁娘,将桌子的事跟她说了。待阿云再进来时,将手里的一把铜钱摊开,哗啦啦的放在凛香桌子上,得意道:“成了。”

凛香也高兴,拉着她坐下,抱着琵琶给她弹了最近新得的一首曲子。阿云喝着茶,半眯着眼瘫坐在小榻上,听着美人唱曲,更显得惬意,被那枝柳条折腾的恐惧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阿云自小就不受管束,幼时又在西川长大,从前还有西川的严家姐姐跟她一块儿野,自来了蓉都,酒肉纨绔倒认识一些,却再也没能有个闺中密友了。凛香不怎么爱说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听她说,天南地北塞外边陲,阿云总能找着话说上半天。

阿云等到暮色沉沉,也没等到傅岩青过来接她,估摸着是阿娘打过招呼了。想来这顿打是赖不掉了,阿云只得视死如归一般打道回府。这时染香阁楼下的厅中已经聚了许多人,凛香是阁里的清倌,琵琶古琴都弹得好,一般都是充当着乐师的角色,有的文人雅士也会单独请她弹奏,来染香阁的客人也皆默认这里的规矩。不过想闹事的也不是没有,不巧,今天就有一个。

凛香下楼送阿云出门,不断叮嘱她回家好生认错:“梁夫人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你好生与她说,莫再犟嘴了。”

正说着,一个酒盏便砸在阿云旁边,碎瓷片飞起一片弹到她手上,瞬间嵌进手背,疼得她呲牙咧嘴。她这暴脾气正要发作,雁娘怕她闹,忙过来拉她去一旁坐着,叫了个丫头过来给他捻手上卡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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