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辞渊没有顾忌当时是个什么状况,只顾着自己赶紧将阿暖带走。

就算阿暖五公主身份不在存在,就算今日阿婧之辱裕帝不会追究,但是南鸿岳一个通议大夫在青木塬一带安营扎寨是否有逾越的举动,这样一条罪名他怕是洗不清。

而且,阿暖也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百霜阁更不会就此作罢。

“通议大人,如今此举不知你该如何向四皇子交代?”

四皇子素和清梵毕竟还是大胤皇子、毕竟也还是正嫡之位选人、毕竟是她傅阿暖的亲哥哥,妹妹如今受了这般苦难,做哥哥的不可能不闻不问。

南鸿岳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全,他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的让阿暖签下案书,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地将她重新带回墨枢皇都。

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个陈寅杀出来。

若有百霜阁的人介入此事,那后面的确是异常的麻烦,就算是娄归出面,以墟阁和裕帝那边都有些说不过去。

“七年前,是五公主主动请愿离宫,其中内容不需要我向锦烈姑娘言辞了吧,到底是五公主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还是我逾越,锦烈姑娘心里应该清楚。”

“她毕竟是当朝公主!”

“既然身为当朝公主,就不该私自与百霜阁往来,不知道这一条你们又如何向裕帝交代?”

百霜阁在朝堂之上毕竟还是

“通议大人还真是考虑周全啊。”

“好了,人已经走了,姑娘还是好好瞧着你家主子安危罢!”

当初五公主离宫一事的确是动乱了朝堂,裕帝也因此大发雷霆,虽然缄口不言的事情如今已经藏不住,但是血脉毕竟还是在的,不可能因为当年的唐突而改变什么。

这是一个大雨如倾的长夜,而外面沉睡的人们却毫无知觉。

雨从檐口的瓦当上飞泻而下,仿佛是密而厚的珠帘,硬生生将思俪苑内的人与外面跪拜的人分隔开来。

外面是喧嚣沸腾的雨声,苑内上红烛高烧,罗幕低垂,空气却是静谧得连风都倦然欲憩。

室内桌子上横放着一把剑,在烛影夜色里散发出四射的冷锐光芒。

躺在东首的那个女子一袭素衣,眉目沉静,身子单薄。就像一朵轻烛,轻轻一点,都能被摧残折断。

阿暖高烧不断,脖子上的有着明显的痕迹,糊里糊涂,口中含糊不清的言辞,一直在念着她母亲的名字。

庭兰,庭兰。

珠庭日角,衡兰芷若。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傅家小姐本是墨枢第一才女,跟曾经还是八皇子的裕帝结为连理,江郎才情,尽在于此。世间女子,谁不希望自己所嫁是唯一,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更好。曾经的傅庭兰庆幸自己嫁的是不是太子,不用继承九五之尊,也就不会拥有三妻四妾的后宫。她舍不得把自己的感情与别的女子分享,也看不得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共临尘缘。

但素和东墨,终究还是登基为帝,纳了西域女子娄归为妃。

现在顶替了母仪天下的位置......

“母后......母后...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婉娘抚住阿暖张皇的手,一边用手巾擦拭着她额头冒的冷汗,看着这个冰清的孩子,婉娘的心不知怎么竟揪到了一起,她离开皇宫到百霜阁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婉娘在照顾她,已经生生的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了。

亲情之下的关怀与疼爱。

她才十九岁,十二岁就接手掌管了她母亲留给她的百霜阁,七年之间,她总是一个人在书房挑灯夜读,为了巩固百霜阁的地位,多少次面对危险不惧,多少次在死神面前逃过,有多少次在黑暗中寻觅着她已经死去的母亲的身影。

说是贵为公主,养尊处优,但自从裕帝纳了娄归之后,她从未得过父亲的疼爱,十二岁时母亲离她而去,此后便再不的恩宠。

当初抛下嫡公主的位置,离开宫廷,回归市井,只做一个百霜阁的阁主,便已经下定决心颠覆一切。

取舍之间,从来都是如此绝决不留余地。

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然而,和她并肩走的人、却需要多少的力量和勇气啊。

“婉娘......”

阿暖的惊声打断了婉娘的思索,眼中却也不知不觉有了泪珠在眼眶盘桓,不知为什么,婉娘总知道当初的一些事情,她们总有相同的经历或者相同的感受!

“我的祖宗,你可要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您是不是又把云初苑关门了,生意都不做了?”阿暖缓缓地坐了起来,言语打趣婉娘。

婉娘酷爱钱财,云初苑虽说是百霜阁的情报组织,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招揽客人,除了里面少有的百霜阁安插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婉娘的摇钱树。

今日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想不到婉娘竟把云初苑关了门。

“又说什么乱话,出了这么大乱子,你还有心思打趣我。”

“好了,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嘛。”

“你不是好好地去见大司空,怎么会遇上南鸿岳,他是不是......”

“身份已经藏不住了。”

五公主的身份,终究是藏不住了么?

“婉娘,让锦烈过来一趟。”

婉娘疑惑不解,但是却还是听了阿暖的话,这时,房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寒冷,“想不到五公主还是心思缜密!”

那是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婉娘往屋外的时候,门瞬间便紧紧关上,阿暖骤然起身,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眼睛看着她。

外面是瓢泼大雨,很难听到屋内人说话的声音。

黑衣人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而想让她在束手就擒之前多承受一些恐惧和压力。

“公主养尊处优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还病着,身边还有这么个不会武功的人,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我还会留她一命。”

“百霜阁有暗卫把手,你是如何躲过那些暗卫,阁内宫殿众多,你又如何这么准确找到思俪苑。”

若非有内应,这黑衣人是绝对进不来百霜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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