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在苏衡的心头盘桓片刻,他努力思考了一下近日朝堂之事,似乎并没有什么能让堂堂太医令,深入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理由。
虽然他隐隐约约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打算率先开口,而宋庭秋也不知道,淑夫人为何会在临终前点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两个人照例进行了一番官场上客套的寒暄。
几段你来我往的嘘寒问暖之后,宋庭秋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试探问道:“先生可知道淑夫人?”
淑夫人?苏衡回想了一下,这是左相国的妹妹,当今陛下的宠妃,不过听说前些日子因为弑君之罪已经被废黜了,太医令之子同自己谈起一个后宫的女人,所谓何意?
宋庭秋见他略显迷茫的样子,心中亦是一阵疑惑,看起来这个苏衡似乎并不了解淑夫人,那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我此次前来,是受余家所托,想请先生指点迷津。”宋庭秋继续说道。
一句“受余家所托”,实则已表明他此次前来的立场。
苏衡立时心领神会,联想到自己的那封密奏,很快他就在心底梳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个月前,他曾经上了一封密奏呈予天子,这是天宗皇帝留下来的传统,地方官员可直接就重大要事上书密奏,而他的这封密奏所言要事,便是弹劾右相惠敬成。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搜集右相的种种罪行,每一条都加以辅证,尽管他知道惠氏一脉在朝野之中盘根错节,已成难以撼动之势,但是他依然抱有一丝幻想能通过这样的形式,多少能让陛下清楚地了解右相背地里那些勾当。
说起对惠敬成的恨意之深,恐怕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甚于自己了……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他的这封密奏似乎并未激起任何水花,这让他对陛下更为失望,然而现在看起来,似乎事情出现了一些别的解释。
淑夫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这等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同时又派人以余家的名义来造访自己?想一想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
那封密奏已经被她看到了,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形式。毕竟陛下常常行事无度,比如把这种朝堂上的东西带到后宫,再被什么妃嫔无意掠过,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好在的是,看到这封密奏的是余家的人,右相国的死对头,不然自己这项上人头现于何处可就未可知了,想到这里,苏衡不由脊背一阵发凉。
他再次起身,恭敬而郑重地向来访者微微行礼,这个动作让宋庭秋也明白了苏衡现下的心思。
“先生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宋庭秋抬眼看向对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试探。
其实他并不知道苏衡到底做了什么,但如果是淑夫人临终笃定所托,那么这便是个可以信赖的人物,他现在这么说,是在引导对方主动把话接下去。
与此同时,苏衡也不知道这位并不姓“余”的人,对于那封密奏到底知道多少,而且他现在也并不能确定,来者是否和自己抱着同样的目的。
虽然对方是右相的人的可能甚微,毕竟以右相的行事方式,处理自己这样的小角色,直接杀了即可,根本不可能动用这样的人物,以这样试探的方式。
“明人不说暗话,先生可否愿为余家效力?”宋庭秋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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