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知道自己有这病常暗自抹泪并发誓永生不嫁,她没把绿珠当外人,但预感到将要发病的时候就关起门来,任谁也不见。小姐的预感很准,次次应验,她的所谓预感就是等病和期盼着病来,果然就来了。
虽然关起门来,也只是一个态度,小姐出入的地方的门都没有门栓。
这是家里独特的门规。
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镇日秀楼上绣花。绣的花出奇地清奇和错落,那些花和蝴蝶和鸳鸯和云彩和阁亭是飞上去的而不是秀上去的。
只有一次没有预感就应验了,不是小姐的预感是老乞丐的预感。
这个老乞丐是个老妇人乞丐,很少见。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女人很少为丐,为丐也丐不了多长时间,这个老乞丐竟能一直为丐。
上门行乞,在太太的授意下已经把一些食物还有一点银钱给了她了,她却说要看看小姐。
不能看。
乞婆古古怪怪地说,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小姐的病就好了。
太太拿眼剜绿珠,绿珠说,不是我说的。
从那一座楼来到闺阁的这一座楼。
那时大屋分成两层,就是楼了。
有的还是半楼,房内搭一梯子或者建个步梯,来到阳台似的外面。
或者外面是围着阁楼的一圈阳台,晴时看风,雨时看雨。
下那座楼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太太绿珠乞婆上得这座楼来,发现小姐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痉挛,急得太太喊楼下的老爷,你快上来。
莫要谎,莫要谎。
老爷上来之前三人已经把小姐抬到床榻上,抹净了嘴角脸上的沫子,头发虽然还贴在脸上,但呼吸已经平静下来,一点也没有疯癫的样子。
这样,小姐的病就能除根了。嘴一边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皱巴巴的已经看不出是白布的白布,掖进小姐盖着的被子里,说,三个时辰后取出来,小姐的病就彻底好了。
又要留食宿又要给银钱,乞婆一概拒绝,弓腰塌背地走了。
小姐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从那天起小姐的病真的没有犯过,老爷着了人四处打探乞丐婆的踪迹要隆重谢恩,却是十乡八里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和听说过,就不了了之。
小姐病好,那块脏布就变成了白净的素绢,怕见物勾人,绿珠就藏了起来。太太老爷也没有问过这事,或许早忘了,或者类似于药引子用过了就消失了吧。
绿珠经常把玩,有时在置于枕边就睡着了。
梦频频袭来,里面一清秀轩昂男子说,今收你为弟子,挂个名罢了,教你一套功法将来有大用,你依法修习就是。
男子的话不是无头无尾,是他说话的时候,绿珠手中正握着那块绢布,上面出现了一些字体和图像,让她照着白绢练习。
三年后,男子又来,梦中说,入我剑梦家族,你从此就叫梦茵吧。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不要大惊小怪就是了。
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心里的话,也是梦中对答的话,具体到底说没说过,现在想起来没有一点的真实。
先去的梦界。
“这里是梦界,这次带你来,以后你能不能来全靠你自己了。”男子说。
不辩黑白没有方向,黑也辨识白也有影,脚踩在地上如同被提溜着飞,自己也想这么飞,但又是一步一步的,不在于走而在于去哪里。要山就有山要水就有水,都很节约空间,或者不同的空间拼凑起来,树木躺着生长,一只黑色白颈的雀儿一直在飞但没有飞多远。花儿的鲜艳都裹在气泡中,远处有散步的兽,闪身就走掉了,有一只大鸟披着灰灰的硬皮身上长着长长的铁刺,停下来就腐烂了,那边的天空有一阵子模糊。
梦界的地界不知道有多么大和多么小,围绕着一座铁塔山。往那里走,山反而越来越小,走到近前是一块床形的大石,四边高起中间卧下去,像个不起眼的浅水池塘。颜色黑中有红,看起来泥一样的软,但感觉硬到骨头里。
仔细看看,这就是梦界的梦托,叫卧牛石。
卧牛石?梦茵恍惚听人说起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就放弃了。或者说,梦界什么都是自由的,是梦自己流淌流到哪里算哪里,自己根本做不了主。只在事后想起的时候才添油加蜡地进行了补充,也许不是那个意识,只是为了连贯才给自己一个说法。
卧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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