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葬礼被定在了七日后。
已至夏末,暑气虽然已经渐渐消退,但本应没有那么冷的天,好似应和我悲伤的情绪,也一下子冷了起来。
我已经给阿宝穿上了本应入秋才穿的衣服。
给阿宝穿衣服时,我在哭,他在笑。
喂阿宝吃饭时,我在哭,他在笑。
迎接再次而来的亲朋时,我在哭,他在笑。
在婆婆说要盖棺出殡时,我没有再哭了。
我抱起了一直在笑的阿宝,把他扔到了夫君的棺材里。
婆婆说我疯了。
我站在棺材前,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他们,我不回来,棺材不准钉死,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然后就抢过了被婆婆从棺材里抱出来,仍然在笑的阿宝。
其实我只是说瞎话,吓一吓他们,只是希望他们不要把棺材钉死,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是没听我的,把棺材钉死了,我成了鬼,还能回来吗?
我抱着阿宝一直走一直走,阿宝在我怀里就一直笑一直笑。
我走了好远的路,荆棘划破了我的襦裙。
我的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伤口。
阿宝举着他小小的,软软糯糯的小手抚摸着我脸上的伤口,然后……咯咯咯的……又笑了。
我筋疲力尽,跪倒在山头。
我无助的看着天地,不知该往哪里去……
终于在我昏倒前,让我看到了那颗巨大的白果树。
我立刻抱着阿宝哭跪在树下,我把阿宝放到白果树的枝丫上,整个人跪在树前不停的磕着头。
我在忏悔,我把你的果子带回来了,求您原谅我,求您把我的夫君还给我,什么孩子我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夫君,我连我自己也可以不要,只要您把我的夫君还给我。
我对他说,如果你不把我的夫君还给我,那么就把我们都带走吧……
阿宝终于哭了,这是从他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哭,哭的很大声,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可是我不能回头。
我只能跟着他一起哭。
他张着小手让我抱,可是我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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