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澈拿起一根银针掂了掂,这针不似普通的绣花针,拿捏在手里还是有一些重量的。“太轻的针飞起来没有力度,而且需要有内力的支撑,你且先从这有分量针练起,我们慢慢来。”沈杭说道。我们慢慢来,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来……

杨安澈学着沈杭的样子,将针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关节处。“首先,手要稳,针要夹得住,否则……”沈杭另一只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晃,杨安澈手里的针便被他轻而易举抽走了。“诶,我……”杨安澈适才反应过来,看着沈杭抢走的针,不明所以。“专注,凝神。”沈杭扶正她的肩膀,端起她的胳膊,“然后,将针与视线持平。”杨安澈闭上嘴,认真听着沈杭指导。“甩手,不要扔针。”杨安澈照做后,沈杭笑着摇摇头:“阿澈,手腕要用力,要不然针是飞不远的。”杨安澈又试了回,只觉手腕骨骼发出回响,沈杭还是不满意。“我教你。”沈杭绕到杨安澈身后,右手扶住她的手腕。杨安澈有些不自在,刚想要躲,耳边沈杭说道:“别动,集中精力。”声音散在耳边,柔柔软软的,像一阵风拂过,杨安澈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始看向手里的银针。

沈杭握住她手腕的右手突然发力,杨安澈手里的针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她赶紧抽出手来,蹲下拾针。沈杭嘴角上扬:“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杨安澈嗔怪道:“感觉是找到了,手腕也废掉了。”沈杭又是克制不住的笑意,见她这般认真,只得说:“来,再试一次。”

反反复复练了半个时辰,杨安澈积极性黯了下来。又是一会儿,她干脆扔下针坐在石凳上,揉着手腕说道:“先不练了,手腕都酸了。”沈杭看她脸上终于有了些欢实的样子,心中一喜,于是便问:“累了?叫人准备些吃的吧。”

糕点端上来,杨安澈正要开吃,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沈杭。沈杭原本满心欢喜,见她这样盯着自己,有些懵。“怎么了?”他问。“你,不用陪新婚的妻子吗?”杨安澈忽然有些愧疚,沈杭才成亲,就来教她飞针给她解闷,这于情于理,都是不该的。沈杭苦涩地笑笑:“无妨,无妨。”杨安澈见他如此,又道:“沈公子,若是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那我可是大罪人了。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不该让你教我学这飞针。沈公子收留我在此,我已十分感谢,我……”“阿澈,”沈杭叹了口气,“非要与我这么生分吗?是,我已娶妻,不能再肖想其他。但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的。阿澈,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哪怕是违背了整个沈家,我沈杭也会毫无怨言站在你身后。”沈杭着急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公子,我们两家有仇,虽然我不会恨你,但我会恨你爹,而且日后我还会报仇,为我家平反。你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心里永远不会有你的人……”杨安澈最后一句话说得决绝,却也不敢再去看沈杭的脸。沈杭心里一阵失落,自嘲地笑笑,将杨安澈乱扔的飞针收到布袋里,看着她故意躲避自己的眼神,说道:“你心里当真没有我的位置?若真是如此,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杨安澈低下头,支支吾吾说:“沈公子,你别这样,我们有交集本就是个错误……”“那我宁愿一错到底。”沈杭接过话说道。他拉过杨安澈肩膀,将她揽入怀中,“阿澈,我多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算计,没有仇恨,没有顾虑,你完完全全接受我,多好。”杨安澈挣脱不开,只得由着他抱着自己。她心里乱得很,一边为父母的事,自责不该住进仇家的别院,一边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内心,竟如此这般飘摇不定。“阿澈,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我发誓。”沈杭将一颗红玉金簪轻轻插到杨安澈的发髻上,杨安澈抬头,正对上他一双炽热的眼睛。“你别,你别送我东西,我不要。”杨安澈伸手要摘掉它,沈杭拦住她的手,说道:“不许摘下来,送给你了就戴着。我原本还怕这簪子的俗气玷污了阿澈的清雅,没想到阿澈将它驾驭得甚好。”杨安澈咬住嘴唇,不知该说什么,静静等着沈杭抱够了,他松开胳膊说道:“阿澈,我该回去了,等有空再过来教你飞针。你要记得常练习。”杨安澈点头应了一声,回了他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她觉得这个笑容实在是难看死了,殊不知在沈杭眼里,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会觉得美好。

沈杭走后,秋梨偷偷摸摸绕到杨安澈身后,拍了一下她肩膀。杨安澈一惊,回头看是秋梨,便说:“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才没有呢,杨姑娘你误会了。”秋梨凑近杨安澈,悄悄问:“我见公子走的时候心情不错,看来你们现在相处很合得来嘛。”杨安澈抽抽嘴角:“少说话,这些糕点你快吃吧,堵上嘴。”说罢,她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秋梨嘴里。

……

贺王府。

陈巷拿来一封信交给赵贺朗,说道:“王爷,苏少主来信。”赵贺朗近日帮皇叔处理朝中事宜有些忙碌,接过信放在桌上,没打开去看。陈巷见状问道:“王爷不看一眼吗?”赵贺朗按了按肩膀,带着倦意回道:“苏介他说过,平时的信件往来只是汇报军中事务,倘若真查到什么情况了,会派专门的人汇报。如今皇叔十分敏感西夏之事,这些信件只不过是障眼法,做给让人看而已。”陈巷见王爷是真的累了,劝道:“王爷,您快去休息吧,朝中事务得慢慢来,您这样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儿。”赵贺朗点点头,招手让他下去。陈巷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

其实陈巷清楚,眼下能让王爷真正上心的,也就是那个杨大小姐。以前王爷哪有困倦的时候,忙起来永远精神饱满。自从出了这事,总是分心费神,原本王爷话就不多,现如今更是惜字如金,除了政事和关于杨安澈的事,其他一概不谈。看来王爷,还真是遇上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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