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六点半等到八点,说好给我买早餐回来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我忍不住给霓子打了个电话。
“喂苡尔,我在和大未吃早点,我会给你带午饭回来的。就这样,拜拜。”
我还没说一个字,霓子已经干脆得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消化了两分钟,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我得自己去买早饭了。
中午十二点,霓子回来了,带了一大份黑椒牛肉芝士焗饭,一份鸡茸蘑菇汤。
“可算回来了。”我饿虎扑食,风卷残云。
实不相瞒,我早上懒得出门,又是厨房杀手不会做饭,到现在啥也没吃。
霓子略微嫌弃我粗犷的吃相,但还是体贴地打开盛着蘑菇汤的食盒:“你可不可以稍微吃慢点。”
“不太可以。”我含糊道。我很饿了好吗!
霓子看我津津有味地吃着,思忖半晌,最终下定决心道:“苡尔,我有件事要说……”
“打算和大未复合了?”我有点小得意地抢答。
“不是……”霓子低下头,“我打算出国留学。”
我吃饭的手一顿,随后吃得更快:“你这是打算去J州和他一起住了?”好你个黄殷未,手段还真行。
霓子咬唇,摇头苦笑:“不是。我打算去T国。”
“WTF?!”剧情翻转太快,我差点噎住,“为什么啊!”
“T国好啊。”霓子故作释然地拍拍我的脸,“听说那里的烤肉很好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放下筷子,满脸严肃道:“老实说,今天大未和你都聊了些什么。”
霓子先是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有未婚妻了,那女孩还是他父母认定的。”
“就那天你接到电话那个?”
“不然呢?”
我急道:“那大未认不认?”这种事决定权还是在大未身上啊。
他不肯,谁逼都没用。
“认了怎么样,不认又怎么样?”霓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人家门当户对,婚都定了。我周霓就算没钱没势,但从没想过放弃尊严和底线。当小三,做不来。”
那天接到大未未婚妻的电话,对方歇斯底里地吼她“不要脸的小三”“贱人”,几乎把一向保守传统的霓子逼疯。
“但大未爱的是你,想娶的人也是你。”我反驳,“网上怎么说的,‘感情的世界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况且就算要论先来后到,也是你先走进大未的心里啊。”
“可是我们真的不合适。”霓子崩溃地抱头低喃,“我们性格其实差不多,怕事,不肯坦白,以前在学校里闹了那么多次,你还看不出我们之间的问题吗?”
“但……”
“没有但是!”霓子抬起头,迫切地抓紧我的手,“真的谢谢你做的一切苡尔,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我难受得别开头,没说话。
我以为自己这次能成功让他们和解的。
“不要告诉大未我去哪儿了,行吗?”霓子哭着哀求,嘶哑道,“求你了……”
我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霓子,想起了她高二被欺负那晚。那晚的霓子也是像现在这样,哭着求我们不要把事情告诉大未。
我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音节。最后,我还是决定向自己最好的闺蜜妥协:“行。”
霓子绕过餐桌扑过来抱住我:“谢谢。”
我环住她的腰:“没事的,别哭了。”
我其实很想问她:不告诉大未,真的好吗?
霓子没再见大未,我也应她的要求,不再回复大未的任何信息。
没过几天,霓子就回大学了。
我送她去了机场。挥手告别时,我目光下意识往她脖子上瞟去,却微微一怔——没有那条项链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虽然这一次他们又分开了,但他们总会再一次相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毕竟缘分这东西,邪门得很。
感情,也不是想断就断的。
霓子一走,我住了两三天后也退了房。我男友在M国,这次回来租房里的东西大多是从他老家的房子里搬来的。
东西挺多,我就叫了搬家公司。
不过退房那天,和搬家公司一起来的,还有大未。
我有些无奈,虽然他找到了这里,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眼圈黑得很明显,嘴边一圈青胡渣。整个人就像……怎么说呢,和想再次创业的破产富豪差不多。
曾经拥有,突然失去。以为能东山再起,却遭到致命一击。
在感情上,霓子就是大未的巨额存折。当某天这笔巨款不翼而飞,只留下一片空白,换谁都接受不了。
大未异常平静,出乎我的意料。
“她走了。”嗓音嘶哑而平稳,眼神淡漠地盯着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
嗯,这是个陈述句。看来霓子走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了。那我也不用再藏着掖着。
我点点头:“她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想她没有告诉你,我也是不会说的。你看开点,也别再念念不忘了。”
大未没有应我的话,只是默默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熟悉的项链,递给我。
“这个,你能帮我给她吗?求你了。”
我没有接,深吸一口气。
果然,霓子把项链还给大未了。
这条记录了一段难忘回忆的手工银项链,这个承载了霓子美好青春、多年贴身佩戴的宝贝,终于被她亲手送还。
我内心百味杂陈,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大未颓丧地盯着手中的项链,半晌,露出古怪的笑。他缓缓收回手,“我说她怎么突然要送我礼物,原来这是她最后的报复,哈……”他苍凉而挫败地在路边蹲下,目光死寂地看着快被搬空的公寓。
我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忽听他清冷道:“于苡尔,你说她这次会去哪里呢?”
“……”
“会去哪个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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