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领着她拜过太庙,又出了一驾两人共乘的辂车,将她领进了东宫。周边一众宫人见到太子仪架,具都垂头伏在路边,鸦雀无声,只一路铺点的绸花,红得实在刺眼。

走着走着,简容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梦也太真实了吧?那些嫩绿的枝桠,上头绑着的红色绸缎,甚至是宫人头顶的发旋,每一处细节无不真实得叫人心惊。

她猛的转过头去看太子,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向来最是清冷高华的太子也转眸过来看她,那眼中竟然难得的存了一丝温和,还有差点被忽略掉的笑意。

果然还是个梦。

看着有些陈旧逼仄的东宫,简容突然想起来,这时候的太子还没有开牙建府,一直要到婚后半年,他们才搬出了皇宫,住进太子府中。

真是个逼真的梦啊,简容感叹的看着东宫熟悉的草木。

本朝皇帝厉行节俭,皇宫多年没有大修,宫中服侍的宫人也是一再减缩,所以东宫虽然为了迎接新妇做了翻修,依然显得有些冷清,连宫人都不见几个。上辈子,她只觉得是太子生性简朴,现在想起来,却不过是对她不上心罢了。

她的嫁妆连同皇家赐下的赏赐都已经摆在了院子当中,洋洋洒洒数十台,将这小院铺得插足不进,上头摆的珠宝首饰耀眼夺目,各种珍贵的绸缎布匹更是不知凡几。

呵,原来她还有这么富贵的时候!简容好奇的看着满院子的东西,默默计算这些东西的价值,感叹自己后来怎么就混成了那副鬼样子。

将死前,她的珠宝首饰早就不剩什么了,虽然太子妃的份例并没有苛减,在太子府里她却恍若一个隐形人,甚至最后半年,她直接被软禁在小院中,门都出不去了。

阶下伏着几个女官,其中一个看上去衣着规矩并不出挑,可她脖颈向前伸出,露出了雪白如玉的肌肤,称着一头鸦黑的发丝,显得格外魅惑。

这位,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太子殿下心中的白月光,捧在掌心里小心呵护的心上人了。

简容只冷清清的看她一眼。

那些情呀爱的她上辈子或许还会计较,重走一回,心中却早就只剩下冰凉一片,再不能升起半点波澜。

太子走了过来,执起她的手。

简容瞪着那双手看。

太子的双手丰润白皙,指节修长,指腹微微有茧,一看就是长期执笔留下的,偏偏他掌心柔软有力,又暗藏筋骨。

这人表面看起来满是文人儒雅,内里却藏着武者的杀伐气,如同一条默默卧在九渊之下的潜龙,只等着时机一到就能一飞冲天。

纵使这人要了简容的性命,她也不得不承认,在众皇子的觊觎垂涎之中,皇位最后还是落在幼年丧母的太子手上,实在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上辈子,她的视野拘囿于内帷之中,心里只想着夫君幼儿,后来孩儿被害,她一心复仇,可从来看不到这么多。

然而那又如何呢?她的命都已经丢了,简容满心冷漠的想。

现在,更是连自己的梦都做不了主。

两个妈妈躬身退下,简容身边再没人强行搀扶,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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