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虽说姨娘有孕是喜事,可宋府上空却似覆着阳光都穿不破的冰雪,气氛阴郁沉抑,连一丝的喜气和乐也没有。要说最是压抑的地界儿,便是石兰院了。

“二小姐,前院儿的消息说,阿桔畏罪自杀,老爷让人抬出去了。”

自那日堂上一事,阿桔被廖飞丢给了宋戊郢,便再没了消息。至于阿碧,污蔑府上姨娘,混淆视听,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关去了柴房。一时间宋晴身边四个青葱丫头就只剩下了阿黛一人。

阿黛觉得她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日二小姐回来的样子。却又不知哪里来的笃定,总觉得那才是她本来的面目,狠毒自私又冷漠无情,和大小姐身上的疏离淡漠完全不一样,和她素日的温和矜持更是截然相反。

“阿黛,你如何知道珠子在阿碧手里,她可曾和你说过什么?”冷冷一句,却像自深渊传来,带着刺骨的阴寒。

阿黛俯身,不曾抬头,自是没见宋晴眼里一闪而逝的冷意,依旧一副稳重老成的模样:“那颗珠子,是奴婢经过阿碧隔间时,无意看到的,阿碧不知。”声音一顿又说道:“至于阿桔所说的帕子,奴婢确实丢过一条帕子,不过在阿朱出事前就已经寻回来了。”

宋晴呼吸有些沉重,缓缓阖上双眼。

阿黛起身后,也不曾问出小姐为何不去看姨娘的话,只静静站在一旁,细数着地面的纹理,杂乱无章,到底哪里才是出路?

即便后来传出姨娘有孕的消息,石兰院的丫头也依旧紧绷着神经,生怕行差踏错。因为,二小姐自那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阴沉沉,神情晦暗,说不上哪里怪异,总之就是感觉变了许多。

宋晴仍旧忘不了那日堂上阿元自始至终都不动声色的脸,清雅从容,拒人千里,不曾为父亲的怒气所吓,不曾为丫鬟互咬而讽,亦不曾为姨娘流血而动容,衬得她自己像个小丑!

那张素脸与自己相比,明明也无甚出彩之处,甚至若是单论相貌,她身边那个叫阿芷的丫头都胜过她良多。

可是凭什么,那个寡淡的身影不过就静静坐在那里,也能让所有人不敢忽视,更让她发恨的是,她自己竟然也忍不住一次、一次又一次看向她,看向那个她怎么学也比不过的嫡姐。

转念一想当时的自己,简直是狼狈!

比不上她!

怎么学,也比不上她!

宋晴心头像是扎着利刃,又像是燃着一团烈火,每个日夜都在活活焚烧着她的心,似乎只有这样的刺痛才能安慰她的自卑,她的骄傲,和她的可笑。

“姨娘,二小姐来了。”

许久不见回应,赫嬷嬷看着姚静闭目,以为睡着了,正要出去,又听到淡淡一句:“让她进来吧。”

“姨娘,你有了身子,我来看看你。”宋晴坐在赫嬷嬷搬来的杌子上,不见丝毫担忧愧疚,只说了一句。

姚静转过头,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女儿,心上竟似破了个口子,呼呼地灌着冷风,冷嘲一声:“有心了。”真是冤孽啊……

之后气氛凝重,谁都不曾多说一句。

“姨娘,该喝药了。”赫嬷嬷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进了里间。

“姨娘保胎要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不等回应,宋晴便匆匆离开。

留下姚静笑得有些苍白:“保胎?保谁的胎……”

“姨娘,那人传话说,已经处理干净了。”赫嬷嬷借着送药的一刻,压着嗓子说。

“嗯,那就好。”

觅园最近也挺安静的,那日阿霜和阿菂先出去,留下归鸿很晚才沉默着出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