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宝莛果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陪-睡的四哥哥则早早的去厨房与老三顾温和五弟一块儿做饭。

长辈不在,恪守礼仪的大嫂根本不会出房门一步,就连吃晌午饭都是让自己的儿子智茼帮自己端进房间,吃完后又让智茼送出去的。

智茼小朋友的时间总是非常宝贵,每天天还没有亮便起床读书做作业,也就吃晌午饭的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可惜吃晌午饭的时候,小叔不在。

智茼小朋友将母亲和自己的碗放去厨房的时候,漆黑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没有迅速回屋,而是磨磨蹭蹭的站在厨房里面,看着洗碗的四叔欲言又止。

蹲在厨房里用一个大铁锅煮碗的老四顾逾安看也不看那头大身小的侄儿,便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说:“七七还在睡觉,你可以去叫醒他。”

智茼小朋友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摇头说:“不了,小叔昨天可能累着了,我回屋读书。”说完给顾逾安行了个礼后转身就走。

正在刷碗的老四看了一眼智茼的背影,眼神淡淡的,垂眸继续卖力的刷碗,等厨房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见院子里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不慌不忙的擦了擦手走出去叫住那人,说:“老六。”

背着自己小背篓,准备出门去跟着老神医学习的过于矮小的老六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漫步走来的四哥,声音十分小了喊了一声:“四哥……”

“嗯。”老四伸手按在老六的脑袋上,目光看着前方,声音平静的说,“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背着背篓向来在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老六一下子干瘦的脸都绷紧着,双手捏了捏背篓的绳子,颇有些畏惧的跟着四哥出门,像是犯了什么错事儿一样,脑袋几乎要垂到胸上去。

这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兄弟顺着家门口的泥巴路往城里走去,往常都是老六顾平安一个人走,今日多了个兄弟,他很是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时不时的用余光瞟身边气质难言的四哥,形状有些猥琐。

老四顾逾安踢走了一块儿石头,石头一跃飞进田里,消失不见,他似乎是很放松的护送老六去学习,说是有话要和六弟说,可将人送到了稻粱城门口,也没有说一个字。

正当老六满脑子问号,和四哥做了道别,准备进城找师傅的时候,却又突然被四哥叫住。

他回头,便见四哥逆光的影子落在他这边,早晨的阳光将四哥周身镀上一层金色,使得自己根本看不清四哥的表情:“老六,今天早点回来吧,说不定娘会在小姨家忙,你也回来帮忙收拾一下碗筷,晚上早些睡觉,我瞧你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着。”

顾平安心绪万千地点了点头,等亲眼见着四哥离开,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动作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往城里寻师傅去。

这边两兄弟刚分开,老四也没有等小七醒来一块儿去田里,径直就自己去了田里拔了几根营养不良,涨势不喜人的旱稻往家里走。

远远的还没有回到家里,便能听见自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哭,又有人在使劲儿的骂!老四皱了皱眉,拽着手里的几根稻穗便往屋里赶,刚踏入院子,便见院子里的阵仗不得了!

三哥顾温光着上身被老娘用棒子打得满背都是血,一旁跪着被绑起来哭嚎得像是只待宰野猪的是他的五弟。

一脸苍白站在旁边睁大眼睛掉眼泪的,是从没有见过老娘发飙的小七。

大嫂母子则很冷淡的站在一旁。

坐在凳子上喘着气,满面赤红的是明显过来讨债的小姨。

“天杀的小子!我当时谁大半夜跑去我家丢那种东西,我可是你的小姨!要不是你,我们家能出这种事情?!你还我的儿子!大家都说是儿子的!现在你一吓,就变成女娃了!姐姐,你干脆打死他,我真的从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小子,害了我一家啊……”郭杨氏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着,哭得伤心欲绝,那眼睛狠毒了被打的顾温,似乎打死这个顾温,自己家生出来的小孩就能变成男孩。

被打的老三则始终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不像身边还没有被打的老五,哪怕下嘴唇都被咬烂了,也绝不哼一声。

顾杨氏黝黑浑圆的脸上也绷着不知是心疼还是气愤的表情,又狠狠打了几下,手都打酸了,都没能打出一个道歉,便开口说:“顾温,你说不说?怎么想着跑去捉弄你小姨他们?!难道不知道人家家里有重身子的?!”

老三依旧没有开口,顾杨氏便一边休息一边问被绑起来的老五,对待老五,顾杨氏没有去打,因为在她看来,老五只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小东西,主要问题还是在出谋划策的老三身上。

老三身为家里目前最大的孩子,当以身作则,现如今差点害得人家一尸两命,怎能不让她心慌又心急?

可左问一句,老三不说,右问一句,老五也只知道求饶,不说为什么去恶作剧。

身后坐在椅子上的妹子还在煽风点火,顾杨氏即便想要找个台阶下去,也没人递梯子,只好再度举起那手上的棒子……

“娘!不要了!”顾宝莛冲过来,抱住素来总是好脾气的老娘,又转而抱着三哥哥,说,“三哥哥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小姨家里生男生女早就他-妈-的注定了,哪里因为摔一跤就把几把摔没了?!”要科学!不要迷信!

此话一出,震撼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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