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虽这么计划。

但毕竟事关咸池国的国运,又牵扯到了怀灵帝君,是以在行事之前,他们还是跑去征询了白道人的意见。

彼时白道人刚从山下云游回来。

萧惩跟殷九离去敲他的门,结果敲了半天没人应。于是又找去神殿,没等推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

“是啊,他是跟咱们焱儿很像,所以你更要善待他了。”

白道人的声音,听起来颇有种苦口婆心的感觉。

兄弟两人对望一眼,皆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八卦”,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扒在门上听墙角。

萧惩压低了声音说:“表哥你猜焱儿是谁,会不会是老头儿在外面的私生子?”

殷九离撇撇嘴,“不,你应该先猜师父在跟谁说话。”

萧惩笑:“还用说,定是孩儿他娘啊。”

殷九离弯了弯嘴角,不置可否:“嘘再听听。”

“也别太为难他。”

“你总有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你。”

“我不是不懂你的难处,你受过多少苦我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更心疼。”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就是焱儿呢,万一当年焱儿没有化为飞灰,仍有一丝魂魄尚存呢?”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我只怕你以后会后悔。”

“好吧,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一切有我。”

听了半天都只有白道人一个人的声音。

好像在跟谁吵架。

但最后收尾的“一切有我”又说得格外宠溺,让人听了心都为之一动。

萧惩看殷九离:“难道咱还真有个师母,被师父金屋藏娇了?”

殷九离摇摇头,“不知道。欸,别管它,别忘了咱来找师父的正事。”

听着屋里再没动静了,敲敲门:“师父?”

“……”门里一阵安静。

知道白道人肯定在里面,于是他们也没再敲,直接推门而入。

这一进去,两人都是一愣

殿内酒气冲天,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喝得烂醉的白道人正窝在神案的桌子底下,衣襟半解,发丝散乱,慵懒中带着一丝颓废,身边撂倒一大片喝空了的酒坛。

但除他之外,殿中再无一人。

探出一丝灵力摸索过每一寸角落,没查出丝毫异样。萧惩不禁疑惑:

方才的声音,真的只是对方酒后胡言么?

殷九离想的没有萧惩多,见白道人醉倒在地,只顾着一头扎桌子底下扶他,说:“师父,师父快起来,躺地上睡是会着凉的。”

白道人迷离地睁了睁眼。

模糊看到是殷九离的脸,挣开他的手,耍赖皮一样打了个滚儿说:“我不,我就不起来。”

殷九离:“…………”

萧惩站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修仙之人哪儿这么娇弱啊表哥,师父觉得躺着舒服,你就让他多躺躺呗。”

“但是……”

殷九离皱着眉头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正要再去扶,回头却见白道人自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扯扯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醉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有力气指着萧惩的鼻子说:“你、你这逆徒。”

萧惩冲殷九离努努嘴:“看,他这不是自个儿就起爬来了嘛。”

殷九离笑了笑,收回视线,毕恭毕敬地对白道人行个礼:“师父,徒儿有事请教。”

白道人晃晃悠悠的,扶着神案稳住身形,瞥他一眼,淡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问了,你开心就好。”

“嗯?”

殷九离一愣。

师父知道他想扮作怀灵帝君,也知道他想把表弟带进宫中?

正要追问。

白道人抬手阻了他的话,懒懒打个呵欠:“趁我酒还未全醒,你们要做什么就赶紧做,啊我困了,回屋睡。”

得到白道人的首肯,殷九离再无顾忌。

连夜赶写了剧本,决心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帝君打鬼”的世纪大戏,共分“鬼王乱世”“帝君下凡”“驱鬼降妖”三个篇章。

又亲自监工准备了表演要用的服化道。

本想效仿历任储君,在邺都城的城门楼子上搭起高台。

但转念一想,这样只能使皇城内的百姓们看到他的表演,而不足使更偏远地区的百姓们看到。于是放弃搭台,决定改为直接在移动城堡上表演。

最终,一纸“太子殿下十八岁生辰将全国巡演”的诏书下来,让举国沸腾。

到了这天,天还未亮。

咸池国无论是繁华富饶的皇城邺都,还是穷乡僻壤的山野荒村,街头巷尾家家户户,全都挂满了大红灯笼。

处处洋溢着喜乐欢庆。

街上站满了人,两旁店铺的窗户前站满了人,城门上站满了人,屋顶上也沾满了人

树上也站满了人,甚至还人挤人,人踩人。

无论男女老幼或贫穷富贵,此刻都人人平等,怀抱同一个愿望

一睹太子风姿。

毕竟太子常有,但既人美心善,又精通法术武艺高强一心证道护天纲的太子……千百年来,咸池国只出过殷九离这么一个。

百姓们等啊等。

等到三更等四更,等到四更等五更,直等到东方的天空露出一点点鱼肚白。

日出将深蓝的天幕涂上一层橘红。

层层叠叠的朝霞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从水天相接的远方终于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伴着鹿鸣。

“叮铃铃叮铃铃”

隐在朦胧的海雾里,就像一首唱响在仙界的童谣。

人群欢呼了,沸腾了,甚至有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终于来啦!”

近了、近了、更近了。

由三头纯白灵鹿拉着的白色城堡缓缓驶过海面,驶过沙滩,金色的车轮与轻纱做成的垂幕是那么的美轮美奂。

城堡顶端站着名红衣少年。

少年戴着副乌金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只看到他有着殷红的嘴唇雪白的皮肤,颌角的线条流畅似由浓墨一笔挥就,柔似云朵的墨发编成一缕一缕,穿插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碎玉。

晨风吹动他的衣摆,红色缎面上隐隐有银色云纹浮动,就像海面的波光,一闪一闪,十分抓眼。脚踩一双黑色云靴,勾勒得双腿笔直修长。随着他的动作,腾挪跳跃,乌发翻飞,衣袂张开成一朵花的形状。

人们不禁看呆了,坠落凡间的百花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而此刻,少年正以两条铁索为鞭,舞得“呼呼”风响。

乌黑的铁鞭婴儿手腕般粗细,寒气森森本就让人不战而栗,鞭上又燃着似橙非橙似蓝非蓝的火焰,更平添了一丝诡谲。

对面还有一蓝一紫两名少年跟他对峙。

蓝衣少年挥舞大刀,紫衣少年怀抱古琴,联手抵抗红衣少年的铁鞭,地上还躺着个黑衣小孩儿,大概扮演的是受伤的凡人。

打斗时biubiubiubiu灵光四射。

表演是十分热闹的,看着也十分过瘾。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城堡上的几人之中,没一个是太子殿下啊。

于是提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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