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橙又不敢同身怀六甲的美术老师吵嘴,低声嘀咕:“要一动不动地坐那么久,哪个人能坚持住?”
秋娴笑了:“真有人能坚持得住。”
说罢,秋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沓画纸,递给他看:“这是高三(1)班画的人物速写。”
厉橙震惊:“高三还能上美术课?”
秋娴:“校霸班有特权,学霸班自然也有特权。”
校霸:“……”
厉橙心里骂骂咧咧地接过了那沓人物速写,低头看去。
一张张裁成16开的素描纸上,画着同一个身影。
——年轻人坐在窗前,白衬衫挽到袖口,手中捧着一本书。他看得很专注,清风吹过他的发梢,也没能唤走他的注意。
学霸班的学霸们多才多艺,画起人物速写来有模有样。那个男生的五官被每支铅笔细细雕琢,他的眼,他的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他的喉结,他骨肉匀停的手指……
厉橙翻看着那些速写画。一张张图片拼起来,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画中人。
那一瞬间,厉橙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很重又很轻。
他清清嗓子,问:“秋老师,这是谁?”
秋娴:“咦?你不认识他?”
这话厉橙可不爱听了,他哼道:“切,我该认识他吗?他怎么不来认识认识我?”
秋娴笑笑:“他是高三的萧以恒,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你入学那年,他去国外交流读书了,这学期才回来。”
厉橙想,风云人物?能有多风云?能比自己还风云吗?
他隐约想起来,在校长办公室的陈列架上,摆着很多奖杯,最高的那排奖杯的名字,好像就写的是“萧以恒”。
为了这件事,厉橙还去找徐校长闹过,问他:“那个萧以恒是什么人?我拿的奖杯比他多,为什么不把我的奖杯摆在第一排,凭什么他在我上面?”
当时徐万里怎么说得来着?
哦,徐万里好像说:“他是师兄,师兄就应该在师弟上面。”
呔!
什么辣鸡师兄,还配在他上面?
想到这件事,厉橙盯着那厚厚的一摞人像画,越看越觉得不顺眼。至于刚刚那一瞬间的心跳失衡,也被他归结为错觉。
……
放学后,秋娴老师挺着孕肚,艰难地打扫美术教室里的卫生。
在如今,越来越多的omega选择人工子-宫,通过科技手段在培养舱里创造新的小生命。像她这样坚持自己孕育宝宝的omega十分少见。
她觉得这是难得的经历,十月怀胎,可以和宝宝贴的更近。只不过,怀孕带来的不便实在太多了。
就像现在,她想弯腰搬起一个摆在地上的石膏像,都很困难。
“秋老师,您坐下休息,我来吧。”一道男声响起。
萧以恒快步走进教室内,先把秋娴扶到一旁坐好,然后帮她把地上的石膏像收拾好,逐一放进柜子里。
秋娴坐下后,锤了锤酸软胀痛的腿,感叹道:“萧同学,幸亏有你帮我。”
萧以恒说:“这是应该的。倒是我要谢谢老师,能把美术教室借给我画画。”
除了秋娴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萧以恒在画画上很有天分。
最开始,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而美术教室有桌有椅又很少有学生过来,是最佳的休息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秋娴的鼓励下拿起了画笔——秋娴惊讶的发现,萧以恒对颜色有着天生的感知力!
他玩弄着每一道明暗光线,他轻而易举地拿捏着那些色彩。
他从不去想“这里应该怎么画”,只要他落笔,那便是一道风景。
秋娴惜才,倾囊相授。
但同时她又可惜,像萧以恒这样的alpha,他的未来已经书写好,他会拿更多的学科竞赛奖杯,进入最顶尖的大学,研究最高新的科技……对于他而言,画画永远只能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兴趣。
萧以恒不知道秋老师在想些什么。他向来寡言,安静地打扫完教室卫生后,他就从角落里搬出了自己的画架。
一幅画往往需要绘制很久,他就每天下课过来画一会儿。前几天他刚完成了一幅作品,委托秋娴送去画廊寄卖。
他立好画架,摆好画框,开始打草稿。
秋娴问他:“你这幅要画什么?”
萧以恒回答:“画操场上的落日吧。”
秋娴:“你还是不愿意画人像吗?”
从萧以恒第一次拿笔到现在,他除了画石膏像以外,从来没有画过一张人像,这点十分奇怪。
萧以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老师,您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来了?”
秋娴说:“你们班前几天的人像作业我批改出来了。不愧是学霸班,同学普遍画得不错,不过我还是想看你画的你自己。”
萧以恒无奈:“我可没有那么自恋。”
提起自恋,秋娴笑道:“说起来,今天高二也画了人像。当模特的是那个厉橙,你应该听说过他吧?他非要让全班同学画他,画丑了还不乐意。”
萧以恒:他最近是五行犯厉橙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我听过他。”只不过从来没见过。萧以恒有些好奇这位校霸的长相,问,“我能看看他们班的作业吗?”
秋娴欣然应允。
她起身从架子上拿出高二(13)班的作业,递了过去。
萧以恒垂眸看向画纸。
——摆在最上面的一张人像,眼如铜铃,耳大招风,眉如葱段,脸型清奇,呲牙咧嘴,横肉丛生。
萧以恒:“……”
萧以恒想,这位校园一霸,长得还挺别出心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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