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裳这一觉睡到了日头高升才起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这一动衣襟上落的沙子便簌簌的往下掉。
她站起身拍打身上的沙子,托亚也跟着起身。
叶裕衣站在一旁满脸冷漠,“你终于醒了。”
左云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打着哈欠取下水囊和干粮扔给叶裕衣,“黄黄,来,一起吃点东西继续上路吧。”
叶裕衣拿着水囊和干粮却没动,“不必了,我已经吃过。”
她嚼着牛肉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手里牵着马向前走去。
叶裕衣喊住她,“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左云裳摆了摆手,口齿不清道:“嗨,跟我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黄黄你叫我大哥就行了。你要是非得跟我客气,那叫我一声爹也没问题。”
叶裕衣跟在她身后,“你真的知道怎么出沙漠吗?”
左云裳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讲了实话,“我不知道啊。”
她态度坦然,甚至十分理直气壮。
叶裕衣皱眉,“那你为什么要进沙漠?”
左云裳一本正经的胡诌,“因为我夜观天象,有一迷途少年正在沙漠里等着这个好心人搭救,所以我就义无反顾的来了。结果当真遇到了你,看来我的观星术大有长进,不日便可神功大成。”
叶裕衣深吸一口气,继续坚持不懈的问道:“我观姑娘衣着不凡,织金锦一金一尺并非寻常布衣可以用得起的布料。想来姑娘出身非富即贵,家人此时一定十分焦心。”
左云裳心说没想到你堂堂太子还对衣服花纹布料这么有研究,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布叫织金锦。
“看来黄黄你是当真喜欢这衣裙,连花纹布料都看出来了。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也只能跟你直说了,”左云裳神色认真,“这身衣服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早知它们如此值钱,我一早就该拿去典了才对。”
凭什么你太子爷身份金贵连个名字都不肯跟我讲,倒要我报上姓名来处。
她回身去摸了摸叶裕衣身上银红的袍子,又伸手捉住了他的一只手握住。
亲手摸到这只手温热并不冰冷,她才放下心。
她上上下下的将披着娇俏女袍的太子殿下看了一遍,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果真好看,黄黄,你当真是国色天香。”
叶裕衣不出意料的又被她气得脸都红了,“你怎么这般满口混账话,不成体统!”
左云裳见好就收,她松开了叶裕衣的手,转身上了马,“来,快些上来,沙子都有些烫脚了。”
叶裕衣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再问了。
他默不作声跟着上了马,坐在左云裳身后。
光滑的沙丘线条流畅,每一个起伏都圆润得不可思议。沙粒在风中滚动,满目皆是深浅不一的金黄。
烈阳洒满黄沙,天幕蓝的格外纯粹。
若是久居繁华的游人踏入此地也一定会为如此壮美的景色而震撼陶醉,但身在此景中多日,便渐渐会生出无路可逃的挫败,灿烂的阳光与金沙只会晃得人双目刺痛。
走了这般长的时间,仍看不到半点出路与解脱之法,他心中渐渐多出许多不安。
只是身边的姑娘倒是半点不受影响,变着法的拿他寻开心,自得其乐精神十足。
叶裕衣随着日头升高脱下了身上银红的外袍,仍热的焦心。
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你带的食物和水只够我们三日所用。三日若未能走出沙漠,你我皆会葬身于此。”
他嗓音沙哑,左云裳掏出水囊反手塞给他,“渴了直接跟我讲,你方才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喝水?”
她说到这里起了疑心,低头瞧了瞧干粮。结果还真让她给猜对了,除了她早上吃的肉干,干粮比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一点没少。
合着这祖宗今天早上是饿着肚子哄她高兴呢。
身后的人又将水囊还给她,嗓音哑的厉害,却仍坚持道:“我不渴。”
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个绝境,此时的每一口水都极为珍贵不能浪费。
左云裳停了马,扭过头瞪他,拿着水囊一把拍在了他怀里,“让你喝你就喝,哪来那么多话。怎么的?难道你是看不上我,不愿与我同食同饮吗?”
这姑娘年岁虽小,却比以往见过的男人都要更霸道些。
叶裕衣喉头滚了滚,抿着唇与她对视。
那双眼冷冰冰的像两颗浸在冰水中的珠子,太子殿下总是这般傲慢的用冰凌一般的目光面对所有人,仿佛只要不顺他心意皆为叛贼逆党,合该千刀万剐。
只是到底与以往不同……那双眼比寻常暗淡了许多,神色也死气沉沉。
“食水无法再得,我可以再撑一会儿。”
左云裳咬牙,“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无法再得就无法再得,你吃就是了。就算要有一个人节省口粮,也该是我少吃一点。做大哥的让自己小弟挨饿这传出去我还怎么混,我说了会护你平安无事,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是不喝这水不吃这东西,你就是不给我这个大哥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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