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她就听到那厮的声音,“还不将人请过来?”

话落,成琅就见凭空里出现两个长腿细腰的美人,款款而来,笑着拥着她把她往那长案前推。

“唔!”

她动弹不得,只瞪那案后之人。

“不气不气。”

“这样久不见,我知你迫不及待想跟我说话。”

“我也是,很想念你呢。”

“只是,为了我们叙旧愉快,两桩事,需提前与你说。”

他声音含笑,又含着点无奈,“你知的,我最怕麻烦,所以只委屈你些许了,你放心,说完便松了你。”

那袅袅烟气散去,成琅这才看清他此刻样子

他正坐在长案后,穿的还是骚气的粉衣,单手拄额,一双眸子正笑盈盈望着他,眼底情谊真切,只……

身后是一低眸打扇的美人,美人跪坐着,膝上搭着他的一只手,他就勾着美人一缕头发在指头上绕啊绕。

“第一桩,”他手指抽出,向她比起食指,开口却是,“你做灵霄宫宫娥一事,板上钉钉,绝无转圜。”

成琅蓦地眸子紧缩,只觉整个神仙都不大好了。

“你不信尽可试试,只我劝你休要浪费时间,这一桩,我绝不会应你。”

他笑,仿佛并不能看到成琅此刻的表情,抑或他并不在意她是何反应。

成琅心知他并非玩笑这人,从前他们几人里,他看似最好相处,实则他是最任性不吝的一个,此刻他这般,却是仿佛她不应,他便不解开她的架势,恼怒未气,心急先至他能等得,她却耗不得,佩娘温业还在等她。

脸色一变再变。

僵持足有两刻。

她不松口,他亦真不放她。

她心里咬牙切齿,到底还是抿着唇翻了下眼皮。

丹凤笑意扩大,却不急给她解开,只略略倾身,一抬手,两手就捧了她的脸。

成琅眼皮一跳。

下意识想退,但动弹不得,连那点退意也仿佛被他看出了似的,他手箍得越发牢,“嗯,这第二桩……”

他眼神慢慢在她脸上扫,“前次宴上看得不真切,这会叫我好好瞧瞧你。”

成琅一怔。

没想到是这样一句。

片刻,他松了她,满意叹:“真丑。”

成琅:“……”

为表回报,在他刚解开她的第一瞬,她毫不迟疑,开口就是单刀直入:

“所以你是要替他出气么?”

“我思来想去,除却这个,却除非是你与他闹翻,成心拿我去恶心他。”

“既不许转圜,总该给个理由。”

“当,看在以往情分上。”

嗯,论聊天鬼才,这二位可以说是不分伯仲难定高下。

丹凤把玩着扇子的手停了一停。

成琅僵着脸,一脸晦气。

是想,好好与他说来着。

进来时处处熟悉,她是放松了许多的,但到底不过是假象他与观止情分非常,便与她有三分,与他便有十分,她怎会觉得他不会因当年时迁怒他呢?

不过转瞬,她已然变换神色。

丹凤笑隐了隐,却不恼,只敲敲手边书简示意她看。

她侧眼,却是这次对他们重新安排的册子。

上头写何人何职,功德几何云云。

“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他道。

“我不信。”她也道。

“你还是信了吧,”他无辜,“不然我去哪给你个旁的理由呢?”

“或,只我说,因你当年算计得他好生惨,叫他一个堂堂太子丢尽颜面,所以我替他不忿,寻你出气,”他歪头,“小成琅,我要真想出气,由着你继续在那招摇山便是了。”

她蓦地抬眼。

他扇子在她下巴点了下,“嗯,是我,下的帖,将你请了上来。”

“你……”

“你这残破身子,在那蛮荒之地再百年,必归西,”他说,“此番我走马上任,第一件就是将你从那蛮荒调上来,这般有情有义记挂老友,你可不要太伤我的心。”

成琅脸色难看。

她自知道这副身子是怎样情形,这也是她从不肯见佩娘的缘由,不定哪日就归西,再见愈多越徒增感伤。

丹凤看着她面色,开口,将她最后的话也堵了

“我知道你不想去,只,我总不会害你,”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柔软又带一点点诱的,“宫娥调动有正常手续,我应你,只要你攒够功德,只要你想,我便立刻把你调开。如此可好?”

可好?

她如何还能说不好……

先正事压,再恩情送,最后连她后路都想好,她……

还能说什么。

“真当……功德够了就让我走?”

“自是。”他一派坦然,任她盯。

“需多少?”她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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