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侠,快劝劝这二位爷别打了,我这小店可经不起这么砸啊!”掌柜的最先回神,哀着一张惨白的脸向着湛屿求救道。

那折扇男子斜着眼若有所思的瞄了湛屿一眼,便伸手理了理衣摆,故作轻松的说道:“不玩了,不玩了,来救兵就没意思了!”

姜雲闻言,因疼痛涨红的脸上剑眉怒竖,不服气的大声嚷道:“欺软怕硬!”

湛屿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一丝人的生气都没有,白到几乎透明的面皮,鲜红的唇色,占据眼睛三分之二的瞳孔泛着青蓝色的光泽,手中的折扇氤氲着黑色的煞气。

心道:这帮小辈弟子因修为不高,分辨不出人神妖魔,而这妖魔还有心情逗戏孩童没有暴起杀人,不知在做何打算!

湛屿思腑一番便打算先下手为强,是以驱动丹元灵力灌注瀚雪,剑身覆着澄白的灵力直刺向折扇男的面门。这一招迅疾如电,飒若流星,而那折扇男子立在原地不躲不避,只眸光一闪瞳孔急剧收缩眼底骤起猩红涌动,手中的折扇倏尔化作一团滚动的黑雾,缭绕的雾气电光石火间凝聚成一把黑炎长刀,雷霆一掀便格挡住了瀚雪的攻势。

湛屿驭动着瀚雪步步紧逼,每一次跟黑炎长刀相撞都会爆击出一道紫电霹雳,几个回合下来刀的主人竟以体力不支,他本是妖魔之躯体内充满浊气,被名门正派的清气所克制,何况面前这位灵力如此之高,再缠斗下去必会身死消亡,需得找个机会逃走不可。

折扇男且打且退,辗转欲接近门口,湛屿看出他有意想要逃跑,便收回瀚雪在手驭动周身灵力赐予剑身,只见瀚雪成十一把,他手捏剑诀十一把长剑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瞬间爆盲,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而这妖魔亦被忙光晃的睁不开眼,手里的炎刀胡乱的在跟前挥砍着,但螳臂当车的负隅顽抗,在这强大的清气面前终是不敌,一招失误便被一把长剑贯穿了胸口,汹涌的浊气登时从创口处争先四溢,那男子俊秀的面庞霎时如皲裂的冰河,延伸的黑色纹路仿佛玄蛛织就的捕猎丝网,将他秀美的五官生生割裂。男子仰起面皮簌簌而落的头颅,来不及为濒死而嘶吼出一声不甘,便被紧随其后的长剑活活钉死再原地。

浊气的威压倏尔消失,湛屿收起灵力,十一把瀚雪归为一把,飞回到主人的手中归鞘。

雅蘅缓缓放下遮眼的双掌,朦胧间发觉地上除了一团黑气,那华服的折扇男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三个听雨阁小辈见歹人以除,兴奋的围住湛屿叽叽喳喳的询问着,而湛屿则沉默无言的盯着那团蒸腾的黑气若有所思。

立在一旁的雅蘅刚想说点什么,腰间挂着的鎏金葫芦却突然滚烫起来,她低头望去,只见葫芦上篆刻的符箓此刻全部荧亮了起来。

此时嫣霞似火已近傍晚,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一个人也没有,雅蘅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符箓不会无缘无故的亮起来,此时的酒楼里应该来了什么脏东西,而且数量很多。

“你们都别吵吵了,我感觉不太对,好像有东西进来了。”雅蘅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用灵力点亮,原本霞光微映的大堂,此时却周围弥漫着浓浓的绿雾,重重云雾里飘浮着摩肩接踵的人形虚影,耸鼻轻嗅还有一股子腐臭的腥味直冲灵台,刺激的眉骨隐隐作痛。

闻言,三名听雨阁的小辈才停止了呱噪,六双乌溜溜的眼珠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才发觉周围寂静的过分反常,似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莫霖环回过头去发现掌柜跟店小二的头压的低低的,一动不动的杵在柜台后面。

莫霖心道:糟糕,这店主二人多半是已经遇害了。莫霖拉了拉姜雲的胳膊示意他噤声,随后指了指柜台,姜雲狐疑的顺着抬指的方向望着着店主二人。而这时店掌柜的肩膀却突然动了一下,立在他旁边的店小二则夸张的动了动脖子,随后这二人便僵硬而迟缓的抬起了七窍流血的面孔,两双浑浊的白瞳仿佛剥了壳的腐烂离枝。

三个小辈见到这副情景俱都吓了一跳,姜雲下意识的抓住了湛屿的袖子,掌心细密湿滑的冷汗差点攥不住那层细润的缭纱。湛屿茫然的魂识逐渐归原位,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被吓死到扭曲的脸,双眼爆出眼眶,张大的嘴巴向着众人无声的叫喊。

雅蘅作为擅长捉鬼驱邪的无极观弟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柜台前,麻利的从手里甩出两张符纸,符箓上的咒印霎时红光大亮,稳稳的黏在店主二人的脑门之上,但下一瞬却兀自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好端端的两张符篆就这么倏儿烧成了灰烬,星星点点的荧红碎光擦着店主二人的鼻梁落下,杳杳的拂散在弥漫的灰色浊息中。

湛屿眸光一凛抽出瀚雪道:“快走!”

姜雲虽然最能惹祸,但确是这几个小辈中反应最为机敏的一个,他抽出佩剑一把拉起雅蘅的手将剑塞到她的掌中,说道:“拿好,可别砍到自己人啊!”说完拉着她向门外飞奔而去。

程旬和莫霖紧随其后,那少女先是不明所以,转瞬明了话中禅意,气愤叫道:“你找死啊!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调侃我!”

几个小辈鱼贯的奔出了酒楼,可没有一会又哭爹喊娘的跑了回来,四人鱼贯而入,合力将门板重重的关上,在各自推了一张桌子顶住门板,忙完这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外外面有有好多尸体见人就追累累死我了。”

就在湛屿分神的当口,柜台后面的两具尸体突然暴走了,程旬跟莫霖见状纷纷拔出佩剑,姜雲的剑给了雅蘅,眼下没有称手的兵器,便随手抄起一张板凳举过头顶,大有怒顶万钧气壮兮的架势。而雅蘅在无极观没怎么学过本事,一是师傅叛敌血洗师门,二是自己资质愚钝学的慢,入无极观这几年就学会了画符,对付些小鬼小妖还凑合,遇到这种厉鬼凶尸拿来擦眼泪都不够用。

而两具尸体,掌柜的扑向了湛屿,店小二攻进了小辈当中,姜雲一板凳砸过去木块飞溅,小二的手臂挥来带起一阵阴风,莫霖挑剑突刺,这小二的身体好像铁板一块,无论怎么用力也刺不进去。程旬执剑砍在小二的手臂之上,非但没有砍下一块伤口,反而被回弹的力道震裂了虎口,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真邪门,怎么砍都砍不动他。”

凶尸闻到血腥气狂吼一声,伸出满是暴起黑色筋脉的双手向程旬抓去,程旬瞪着这双袭来的手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发顶侧着僵硬冰冷的手臂间滑落下去,堪堪躲过一劫。

雅蘅忙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篆,一股脑的全砸在了店小二的尸身上,那尸体稍稍迟缓了一瞬便迅速的转换目标向着雅蘅抓来,雅蘅砸完符篆还站在原地,伸手入怀准备再掏点什么法器出来,却不想这尸体反应如此之快竟朝着自己攻了过来。

凶尸的疾掠突袭,使几个小辈完全愣在了当场忘记了反抗,湛屿驱使着瀚雪电光石火间一剑斩下了凶尸的一双手臂,解了困围。

四个小辈得了松懈,心有余悸的抖着身子骨,瀚雪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瞄准店小二的眉心一剑刺下,顿时那凶尸仰面狂吼,七窍冒出滚滚黑烟,扭曲的尸体在原地踉跄挣扎。那边掌柜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头颅,同样从腔子里冒出灼灼黑烟,这些黑烟飘散到空中逐渐凝结成一团,烟浪汹涌翻滚成一颗头颅的模样,那面上五官俱全,空洞的眼眶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来回翻转着。

湛屿驭剑向那诡异的头颅刺去,缭绕的黑烟头颅展唇邪魅一笑,便立刻四散从窗子的缝隙间泻了出去。

瀚雪没有刺中目标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飞回湛屿手中。

四个小辈见状都松了口气,刚想抱拳对湛屿说声感谢,门外却陡然响起了撞击的声响,这声音好像十几个人用身体大力的撞,抵住门板的桌子被这些蛮力拖在地上吱吱作响。

“一定是外面那些走尸感应到屋内的人气想要冲进来了”说完姜雲又想抄起一条板凳。

程旬见状赶忙拦下,道:“我们还是想办法逃吧,门外那么多走尸,这要打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想逃,还真真是说得容易,若此时只有湛屿一人到还好说,无非是费些力气杀出去,可这四个小辈实在是灵力低微,能不能不出差错护其周全还是两说。湛屿刚刚用灵力探知,外面的走尸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短短一个时辰就全部遇害,一点征兆都没有,要说是刚刚逃走的妖魔所做又不太可能,之前一直与自己缠斗,是没有时间出去杀人的。

门外的走尸越积越多,撞门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那几张桌子以撑到极限,没了阻力,一张门板率先掉了下来,一张张青白色的面孔,数不清的手臂争先恐后的伸了进来乱舞狂刨。

“逃是逃不出去了,大家都拿好家伙跟他们拼了,我就是死也要多杀几个做伴!“姜雲一把夺过雅蘅手里的长剑,“啊!!!”大吼一声提剑向着走尸砍去。剩下的人都对他慷慨激昂,满腔热血的样子感到失望透顶,这小子什么时候做事能不用胆子,多用用脑子!

姜雲手持长剑胡乱瞎砍,这些走尸的身体又刚硬无比,与剑身相撞铮铮作响被这间酒楼吸引过来的走尸越来越多,都想挤进这条狭窄的门缝,是以这扇梨花木门终是承受不住,连带着门框一块砸了下来,姜雲听到爆裂的声响,本能的向后急退,险些被掉落的门板拍个正着,立稳身子后立即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好险,好险,差点拍死我“

没了门板的阻拦,楼外的走尸一拥而上,喉咙里发出可怖的怒吼,力拔千钧的手臂见人就抓,对活人的反应迅捷机敏。湛屿驭剑飞杀,瀚雪所到之处残肢乱飞,漆黑的污血洒泼迸溅。

这四名小辈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也将将才能应付的过来,但这走尸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杀完一波又前仆后继的补上一波,循此往复络绎不绝。几轮下来四名小辈以狼狈不堪,衣服被走尸抓的破破烂烂,脸上溅着污浊冰冷的血渍。莫霖重重的靠在墙壁上精疲力竭的喘着粗气,嗓音颤抖而嘶哑,“没完没了还要还要杀到什么时候,我我我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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