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后,沧漌的门槛便稀稀落落。见沧漌伤势无大碍,长老们也便各司其职,未再打扰。长老们在了解情况后,也没怎么为难丹心。

之后的日子,丹心也应了冥奇的请求去照顾沧漌,但也只是照顾,规规矩矩,忙完就走,未有片刻的驻留。也许是她的理智牵制住了情感,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想避开沧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后的沧漌。

孟秋刚至,凉风便等不及地簌簌而来,捎着不知从哪来的枫叶,一片又一片地落在青灰的石砖上。丹心同往常一样接了盆热水往沧漌的房间走去,盆中不时冒着热气,盆沿挂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毛巾的一角触入水中,像软化的面条,一下一下地飘动着。

丹心走到沧漌的房门口,她换成单手托着脸盆,抬起另一只手正前倾要推门,不想两扇门自己动了起来。门缝越开越大,丹心也因此一个趔趄往前倒去。

沧漌也着实被惊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他搂住丹心的腰,轻一用力,半转身将之轻轻一提,搂进门内,也顺手将丹心失手的脸盆接过,稍加用力,便将脸盆滴水不漏地甩出,安稳落至窗下的案桌上。

随后他略微偏头低下看着正在他怀中的丹心,一时间竟忘了松开。丹心一时也失了态,双眼直盯着沧漌,好似被惊愣住。

房内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片刻之后,丹心回过神来,他从沧漌怀里挣出,微微低下头,有些不自在。沧漌直觉手中空落,一时竟有些失神。随后他看向丹心,眼中多了几分深情,他轻启薄唇,声音像极了器物击打冰川的深部,空远幽沉,极是好听:

“这几日都是你在照料着我?”沧漌由于伤势的缘故,又经刚才那一下子,声音带着几分倦怠,让丹心听着有些心疼。

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下,便拉着沧漌让他坐到床沿上。她走到案桌边,将毛巾打湿又留有些水分地拧干。她回头看了看沧漌,几步走去将手中毛巾递出,说道: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沧漌看着丹心手中的毛巾,迟迟未接而是说道:

“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丹心叹了口气,前去轻拭沧漌脸庞,随后又拿起他的手擦了擦,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你这不是没事了。”

沧漌低下头,就像受委屈的孩子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一下子,他又抬起头,模样又添了几分病态,他抓住丹心要收回的手,毛巾被丹心的一不小心从她手中滑落:

“我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在未痊愈前,还需要你照看。”

“不是有下人,我叫冥奇给你安排几个不就好了。”

“可我不喜欢她们碰我。”沧漌说的斩钉截铁,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以她的为人,丹心自知不好拒绝,谁叫这件事是她亏欠沧漌较多。但这也没多为难她,甚至让她觉得有些愉悦。可她是丹心,总不能那么好说话,不然她也太亏了,也正巧她有事要拜托沧漌,说道:

“那你要答应我晚些去看看黔灵,她这几天一定不好受。”

“我才刚醒,你就这么着急将我推与她人?”沧漌看似无恙,实则无奈,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说罢了。沧漌见丹心支支唔唔,也不再让她为难,他勉强笑笑:

“我会去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

丹心起身,顺手将地上的毛巾捡起。她熟练地端着脸盆朝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回过身,带着略微加速的心跳:

“我不喜欢将你推给别人,谁都不喜欢,只是有时候理智告诉我,不能任性。”

沧漌坐在床沿目送丹心离开的背影,却没想到丹心会突然回身,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回的那一番话。经她最后那一笑,他仿佛觉着春风十里吹入他的心间,半亩的奇冥花在他眼前次第盛放。这是他这几年来,听过最动听的话,感到最快乐的瞬间。

“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说完,丹心强装镇定却快步离开。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她一直呆在房间内,她的栖所离沧漌的并不远,不过是几步之遥,也难怪,但当她回想早上的一番话,就觉懊悔,想来浑身不自在。好在沧漌也没再叫唤她,不然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沧漌了。她好像,没那么讨厌沧漌了。

时间过得也快,丹心也就在房里发发呆,胡思乱想了一番便到了正午。她想了想还是有些馋口,于是便想着再到沧漌的私人厨房逛逛。她悄悄的打开房门,目光往沧漌的寝殿瞄了一下。虽然沧漌说过这里的地方她随意去,但她还是有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随意来的不自在。

她脚步轻盈地来到厨房,这个地方跟她上一次来的没什么变化,除了厨具稍微有些变化,其它的食材种类甚至是数目都没什么变化而且新鲜无比,丹心一想便知道那个人肯定经常来,就是不明白那人为什么又突然来得如此频繁,她突然脑中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随即又给了自己一记脑瓜并愤愤自己道:

“丹心你也敢想,够自恋的。”

常年寥寥落落的小道上突然多了一道黑影,那黑影所散发出的气息似乎能镇下世间万物,道旁艳丽的花朵经他一过都失了色彩。沧漌横穿小道径直往黔灵殿宫走去,外宫住的一般都是身份显赫特殊之人,这座寝宫是魔界最安全的地方,因此在这有一席之地的也是他们身份不一般的象征。不过外宫一般女子较多,主要是这家中男子都在外料理事物,只有晚间回来或是在闲暇间接家中女眷去他们处事地方小住几日或是留玩片刻,因此这整座寝宫的正大门常常是水泄不通,但那处也是警戒最严的地方。

而沧漌这又是白天到外宫,因此途中所见到的人全是女子。

凡是见着沧漌的女子无不因他的绝世风华驻足凝望,但又因沧漌所散发出的寒气不敢与之对话,稍微有些心思的,猜得沧漌身份后那更是仰慕却又只远远避开。

沧漌缓步走过黔灵殿宫的大门,来到内殿。这要是寻常人早在殿宫大门处便被守在此宫的高手拦下,更别说内殿。不过这些人都是沧漌安排在这保护黔灵的,因此都认得他们的魔王,这便是瞧见了,也是毕恭毕敬地抱拳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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