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此时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仪态了。他为官二十余年,从小吏做到今天掌管一县的父母官,平时做的最多的便是逢迎上司、弹压下属。可今天,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如此戏耍,他焉能不怒?

曹德旺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的惊堂木,一边疯狂地拍着一边大声吼道:“来人,大刑大刑大刑,给我大刑伺候!”

衙差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张赞。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有恃无恐的年轻人是况仲谦的儿子。而况仲谦生前,为人正直且和顺,与众人关系都不错。大家的念头都一样,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况钟。否则大刑一动,恐怕性命堪忧。

他们都看着张赞,只希望张赞可以站出来求求情。

张赞当然有此心思,他刚说出了两个字:“大人……”

况钟却站了起来:“咦,大人,这不合升堂的章法呀?升了堂了,您就得审理案情您让小的跪下,就证明了小人有冤情。那小的刚说我有冤情,您问都不问,就要动大刑。这么多人看着呢,为何不合乎章法?”

曹旺德七窍生烟,再看看堂上的这些衙差,竟没有一人拿来刑具,他咬着牙说道:“好,况钟,人们都说你天纵奇才,是个破案的高手,本官看你倒是信口雌黄。好,好!别说本官没给你机会,你今天就说说你的冤情,若是真有冤情,还则罢了要是你敢胡说,今天这大刑你别想躲过去了。说!”

况钟嘿嘿一笑:“别呀,大人,别还则罢了啊。我还指着找大人您伸冤呢!您是靖安的父母官,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您看看您头顶的那块匾:明镜高悬。这正是大人您造福百姓的时候呀,求求大人,一定替我做主!”

这几句话,况钟说得阴阳怪气,可曹旺德的心里却颇为受用,只当况钟还年轻,到底是怕了,于是他得意地一笑:“好啊,有何冤情,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

“大人,当真可以做主?”

“当然,本官管辖靖安一地,自然一言九鼎。”

“好,大人快人快语。堂上的衙差大哥、叔叔伯伯,各位都听清楚了,烦请给况钟做个证。大人说了,倘若我况钟真有冤情,曹大人这位青天大老爷亲自为我做主。”

张赞等人看得都一头雾水,不明白况钟这是究竟要干什么。

曹旺德有点儿不耐烦了,催促道:“好了,你有什么冤情就赶紧说吧。”

“是,请问大人,叫小人进来这地方,是为了什么?”

曹德旺一愣,说道:“自然是为了审……帮你伸冤啦。”

“好像不对吧?”况钟假装冥思着,“今天早上,我和白秀才来到了县衙,是为了找案子的线索……”

曹德旺恍然大悟,刚才被他那么胡搅蛮缠一番,险些忘记了,连忙说道:“况钟,你顾左右而言他,混淆视听,误导本官。差点儿忘记了,本官是因为你没有线索,欺瞒官府,正要责罚与你。来人呀!”

“曹大青天。”况钟笑道,“小人的冤情正在此处啊,小人明明有了线索了,为何大人说我没线索呢?还要用大刑,大人您请说,小人冤还是不冤?”

曹旺德哑口无言,而张赞则在内心暗喜,白慕廷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都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况钟居然还有心思戏耍朝廷命官。

曹旺德只觉得头晕目眩,但他强自镇定:“况钟,休得花言巧语,刚才在县衙外,本官一再问你有没有线索,你都没有说,岂不是欺瞒……”

“我没有说,是我不想说,免得说出来惊动了凶手。大人啊,这没有说线索,不等于没线索啊。对了,您老刚才说过了,小人若是真的有冤情,您会替小人做主,对吧?”

曹旺德万万没想到,自己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将况钟逼上绝境。他本来碍于顾同知之女要来靖安,所以几次容忍况钟。

但他昨晚想了一夜,若是那顾家小姐问起此案何人所破,难道说是况钟?这岂不是显得他无能吗?所以,曹旺德做好了打算,今天要找个机会收拾况钟,至少也要打他二十大板。这样一来,三天之期他都要趴在床上了。笔趣阁备用站au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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