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无痕道:“宗里就派你过来撑场子?”
雪燕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但也只能点了点头。
阮无痕淡淡道:“下回机灵点,要是什么人都能来起个事端,逍遥宗改名叫菜市场不是更好?你说呢?”
雪燕吓得一个激灵,忙道:“是,多些师兄教诲。”
他心里不由苦笑——这位大师兄名满逍遥,凭着出名的脸,出名的修为,以及出名的……不说人话。
不过若是看到他那张脸,大概是个人都觉得此人定是良善之辈。
阮无痕轻哼一声,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风似的飘走了,似乎只是过来帮他解个围。
雪燕回过神,暗中感慨了一番大师兄的莫测,又端坐回了椅子上:“下一个。”
*
白霜宫对的起它的名字,终年积雪不化,旁人若是想到这宫知会一声什么,都是要先里三层外三层裹一番,再取个火珠放在身上的。
而此时在那冰天雪地中却立了一个男人,不怕冷似的,只着一身单衣,头发不甚端庄的披散着,却因着那张俊俏的脸而显得格外肃穆。
外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紧接着是飞剑入鞘的声音,男人看也不看,专注着将手上三根香插在了这雪地上,飘然的往外冒着白烟。
阮无痕一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问:“您这是给谁上坟呢?”
男人慢悠悠的伸手将一边的剑拎了起来,这才回头屈尊降贵的看了阮无痕一眼:“没大没小。”
阮无痕与他师父相处近十年,早就免疫他一切装模作样出来的冷脸,他想了想:“是二师叔?”
若寒君没接这茬,他叹口气道:“你这出言不逊的恶习何时能改改?”
阮无痕笑开了,颇为散漫地道:“徒儿有分寸,您见我何时因为口舌之辩给您惹出过事端来?”
若寒君十分忧虑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不肖徒弟,生怕他日后因为得罪人而被乱棍打死。
若寒君摇摇头道:“你若是有一天死在外边了,定是因为你这张嘴——此次开山大会,你去看看罢。”
开山大会便是将从山下搜罗来有灵根的那些孩子聚在一起,送到山上,在经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比试后,决出个一二三四名来,再由各宫主挑选收当弟子。
不过比起其他三宫,白霜宫向来是不会掺和这档子事儿的,毕竟整个山峰上上下下,除却这一师一徒,也只有一个帮忙打杂的凡人,平时还因为畏寒,见天儿的见不到人影。
若寒君喜静,但凡遇上点热闹的事儿他都是避之不及,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派出阮无痕去走个过场。
阮无痕闻言心中一动,这话就是若寒君不说,他也当是要去开山大会上瞧一瞧的。
因为此次参加大会的幼童中,有一人是“主角”。
不错,阮无痕是穿书来的。
不过他不同于如海如潮的穿书大众,他是在这片地上土生土长起来的,直到十五岁入了逍遥宗,拜入若寒君门下,才偶然间恢复了前世记忆。
而这本书也不是他生前读过的,而是他突然有一日在自己的卧房里发现的一个画本。上面记载了一人生平,从一无所有到得道飞升,俨然是一本修仙爽文。
起初他并未在意,但在看到其中熟悉的人名情节后,才发现自己就在这本书中。
阮无痕惊疑不定的来回翻看,终于发现自己在这本书中,扮演的竟是一个炮灰反派——因为嫉妒主角,后来叛进了魔教,最后陷害主角不成,反被主角一剑斩杀。
阮无痕不信邪,决定书中写什么,他就反着来什么,叛逆的仿佛中二少年。
于是他在见到书中写“阮无痕勤于修炼,闭关一年,出来后便惹来了天劫,至此跻身于天下剑修”后,仔细思索了一番,决定在“闭关”的这一年好吃懒做,完全的将修炼这回事扔到了一边,气的若寒君险些将他赶下山去了。
可惜没甚大用,到了该引天劫的时候,他在吃喝玩乐中照样将天劫引来了,还因为一年疏于修炼,差点把命搭进去,最后是若寒君及时赶到,把他半死不活的捞了回来。
而且经此一劫,阮无痕名声大动,彻底响彻了五湖四海,结局竟与书中殊途同归。
若是阮无痕是个柔弱性子,到此也就认了,左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不过阮无痕此人大约天生是个倔驴,表面是心平气和的谦谦君子模样,心底那股中二的劲儿没有散的时候,反而越挫越勇,坚决与这本书斗到底了。
想来今日是他与这书斗了十周年的大日子,他打算凑个纪念礼包,一会儿直接将那主角挑出来后扔出逍遥宗,让他打哪来回哪去。
阮无痕下定决心,就对着若寒君施了一礼,翩然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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