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梁毓久病虚弱,从入夜时就熬着精神等赵承熹,已觉疲累不堪。他攒着力气往前一步,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摇晃。眼看着往前就倒。
他刚要扶着什么稳住身子,已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耳边似近似远地听到赵承熹的怒斥:“还不快扶先生回房!”
他想说不要紧,却是眩晕得睁不开眼睛。就感觉被人七手八脚地簇拥着往外走。他浑身虚软,使不上力,走得踉踉跄跄。
昏眩中听到一声怒斥:“一群废物!”接着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鼻尖闻到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梁毓在那悠远的香气里放松下来,把头靠上那坚实的胸膛,差点放纵自己昏睡过去。然而心里省得还有话要对赵承熹说,不能再拖,只强撑着那点疲沓的精神,不肯被拖进黑暗的空间。
他感到自己被轻柔放到床上,听着赵承熹惶急地叫:“快传太医”,忙强睁了眼睛,伸手扯住赵承熹的衣袖,低弱地道:“不用……我只是累了,你陪我……歇一会儿……”
赵承熹低头看时,正对上梁毓温柔的笑容,暖暖地让他心尖发颤,忙双手拢上那冰冷的指尖,“好。我陪着你,累了就别说话,好好歇着。”
梁毓却微微摇了摇头,挣扎着就要坐起。赵承熹忙扶他起来靠好,看他脸色又白了几分,额上冷汗涔涔,心里又是疼又是恼。这人虚弱成这样子,还不肯安分养着。自己已经收了他的书,他还能变着法子折腾!
梁毓按着心口缓过一阵心悸,睁开眼睛就看到,赵承熹嘴唇微动正要发话,他忙拉着他手,轻声道:“承熹,我错了。”
赵承熹:“……”
他满心的嗔怪被这轻轻软软地一句话堵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环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福满忙把提着的药壶往桌上一放,带着众人出了屋子,把门细心地掩上了。
赵承熹再看梁毓,只见那人雪白的脸上,两丸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似蒙了一层薄雾,清亮的目光被晕染成柔柔的浅睐。
赵承熹一瞬间感觉心里被小奶猫的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挠,酥软得一塌糊涂。他的脸噌的红了。他忙转头掩饰着咳了一声,再看梁毓时用尽全力板着一张脸,沉沉地问道:“你说,你错在哪了?”
梁毓含笑道:“我原本早想跟你提搬家之事,却因公务繁忙错过了我本来之事想去那园子看看梅花,却不小心在那里喝醉了我本来只想等你来,跟你说说话,却不想又害你担心了。”
末了握着赵承熹的手轻摇了摇,语气诚恳道:“我知错了。真的。”他眼眸半睁,细碎的光芒从长睫中露出来,像倒影在深潭中的星光。
赵承熹:“……”
这人明着说认错,可是哪里有一丁点认错的态度!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在推卸责任,偏偏他的语气声调眼神还显得特无辜,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赵承熹勉强提着气势,问道:“您要等我,跟我说话,怎么等到伙房里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的书和笔墨都收走了。我病中出不得门,大过年的种种热闹看不上也罢了,如今对着个空屋子,连最后一点消遣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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