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意其实对祁朝晖的说法并不怎么相信他虽然性子不好,下手残忍无情,从白家的“含冤”到承恩公府的死伤惨烈足以看出他性子中的暴虐。
但有一点她隐隐猜到,这人念旧情。江太尉与他有恩,他便始终护着江家纵使江家后来站在魏王一边落败他也保江家不死。
而惠帝多年来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之后猜疑、利用他但临死之前留下封他为王的圣旨他就定不会造反将小皇帝赶下皇位。
当然除了小皇帝其他人诸如裴家、白家等他依旧是毫不手软。
不过如今尘埃落定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镇北王府世袭罔替又有独立的封地北地四州就连皇族也无法插手,而待新皇长成之日北地羽翼丰满加上北胡相邻的地理位置只要新皇乃至日后的皇帝稍有些脑子就不会对镇北王府下手。
否则缺少镇北王府的守卫北胡人直入楚京,大楚危矣。
惠帝给了这么大的诚意,祁朝晖又何必耗费兵力冒着罪名去造反。
想到这里谢明意不得不感慨,惠帝当真是老谋深算,临死前做了最为妥善的安排。
“这样便是极好了。”事端既平,她终于坐着马车往郊外而去,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崽崽,几日不见,定是又调皮捣蛋。
她倚着马车壁,优哉游哉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派闲适自在,突然脑海中闪过男人那张暗中扭曲的俊脸,不由翘了翘唇角。
“小姐,后面有人,呀,是王爷!”细云与她相对而坐,看到了车后的人影眼睛一亮喊出声,谢明意轻咳了一声果断关上了马车的窗子,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结果,一阵风袭过,她的书刚翻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就破门而入,马车外一匹无主的枣红色骏马喷着气,甩着马尾不慌不忙地跟着。
本来宽大的马车瞬间就让人觉得拥挤起来,细云缩缩手脚,识趣地去了后方婆子仆妇在的那辆马车。
待到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明意才慢吞吞地合上书本,状似无意地偷瞄了一眼那人,剑眉斜飞入鬓,凤眸狭长有神,略带着薄凉的的唇端的是一副俊美逼人的好相貌。
祁朝晖何等敏锐,只在女子视线刚飘过来就有所察觉,正正地与她双目相对盯了半晌,脸色有些臭,“本王去查了,从未有人听过那恐婚之症,京中也从未有人得过。”
谢明意闻言心中有些好笑,瞥了他一眼,“从昨日开始就有了,不巧,我就是大楚第一个患了此症的人。”
“你说要如何医治,宫中上百、宫外上千的医者全部都候着,这症定給你治好。”男人脸色说不上好看,他全当这是女子拒绝他的说辞。
“那万一永远都治不好呢?”谢明意幽幽叹了一口气,柳叶眉蹙着显得有些可怜。
“永远治不好,自然是你一辈子都有不了第二段姻缘,孤独终老。”男人微冷的话语从薄唇中逸出,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谢明意脸上骤然一僵,艾玛,居然被将了一军。她磨了磨牙,面带微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柔柔地说道,“王爷,您知道的,养个一两个男宠外室什么的也称不上姻缘。我呀,最是喜欢仙风道骨、风流飘逸的男子,若是年岁再小些最好不过。”
狗脾气!
仙风道骨、风流飘逸、年岁小些,祁朝晖的脸顿时黑沉沉的,他和这些完全不相干,倒是商初符合个七八分。
谢明意看着他冷沉的脸色还以为他会发怒,却没想到男人突然间沉默不说话了,靠着马车壁捏了捏额角,眉眼间像是有很多倦色。
马车缓缓朝前驶着,一时间两人无话。
“你说的不错,我年岁已经不小了。已至而立之年,而身边无一人相伴。这叫什么?妻离子散?”在谢明意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突然神色淡淡地开口。
孑然一人,儿女姓谢,这可不就是妻离子散。
谢明意哑然无声,但看到不可一世、霸道自负的男子在她面前露出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情,心中被狠狠地触动,她对他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呢?
要知道,这人是受了致命的重伤都面不改色的。
她默默往男人那里挪了挪,眼神飘移,“我只是,只是暂时不想成婚而已,我讨厌婚后的一些规矩、礼数。什么三从四德、对公婆恭顺,这些我都做不到,也不想做。”
祁朝晖低垂着的眼闪过一道暗芒,语气淡漠,“这些不想做就无需去做,”说着他掀了掀薄唇,自嘲一笑,“罢了,不过都是借口。先前你因为赐婚一事怨我,我解除了婚约,重伤在床,你是那般的温柔,我是多么的欢喜。可是伤势一好,你便又是冷心冷肺了。或许,从和离那一刻开始你就恨上我了吧,即便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
他凤眸微微黯淡,缓缓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不语。
谢明意呼吸一滞,联想到自己先前的所做作为有些心虚,那时是因为她还介意之前那场风寒这些光怪陆离之事她是无法和他说的,可是表面这么一看的确是自己比较渣
她惯是吃软不吃硬,第一次有些无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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