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抖着小身子抬起头来,只听咣的一声,有人摔落一个杯盏,而原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陈玉娇,看看你找来些什么人呀!紫眼睛的妖孽你也敢送上府?还不快撵出去!”
锦绣从小在花家村长大,即使是后娘也从未如此辱骂过她。我猛地抬起头,只见她眼中噙满了泪水,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一旁的婆子冷着脸就要架她出去,我心头一紧,一咬牙,便上前死死抱住了她,大声说:“慢着,请夫人再好好看看我家锦绣。她不是妖孽,而是紫园的贵人。”
所有人都一愣,连那夫人也怔住了,她挥了一下手,那两个婆子便走了。她俯视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一整衣衫,“我叫花木槿,这是我妹妹,叫花锦绣。我们姐儿俩从建州来。”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那你倒说说,你的妹妹,如何是紫园的贵人了?”
我暗自平静一下内心,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和锦绣千里迢迢从远在东方的建州而来,锦绣生就一双紫瞳,木槿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曾闻所谓紫气东来,这是其一您再看她眉心的美人痣,正是二龙戏珠之痣,大富大贵,这是其二我家锦绣之名也正是取自花团锦绣,意为原府必会繁荣无比,这是其三三项合一,木槿推断,定是原将军为国鞠躬尽瘁,原夫人德容恭俭,感动上苍,老天遣锦绣来紫栖山庄暗示吉瑞之兆,原家上下不出十年必定光照日月,贵不可言。”
我说完后,恭恭敬敬地拉着锦绣,伏在地上。一片寂静中,我的汗水滑下额头。过了一会儿,只听原夫人轻轻一笑,我的心中一紧。
“你们俩抬起头来。”我和锦绣再次抬起头来,我看到那原夫人的目光高深莫测,“木槿花的木槿?”我微微一愣,才醒过神来,她是在问我的名字,“是,夫人。”“言生,把紫眼睛的花锦绣和旁边那个丫头送去给二小姐看,让她定哪个补初云的缺,两个男孩就充作紫园的子弟兵,这个叫木槿的丫头,先去杂役房吧。”
不管怎么样,我和锦绣可以一起在此安身立命,总好过姐妹二人,天各一方,倚门卖笑。我松了一口气,对着锦绣微微一笑,用手比着我的秘密记号,形胜利指,意即我会想办法去见她的。
我的那些结义兄弟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我那黑大哥于飞燕看着我的目光相当崇拜,然而很多年以后,他才告诉我,其实当时他一点也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跨过高高的门槛,即使隔着帐幔,也感觉背后有一道森冷锐利的目光盯着我,让我浑身发冷。我扭头看去,只见一辆轮椅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身后立着一个颀长的青衣身影,可惜隔着重重帏幔,看不真切他们的样子。直到走远了,我才听到那带我出去的婆子说道:“那不是白三爷吗?他可难得来太太房里请安啊。”
远山如黛,静默无声。潺潺的溪水旁,一群仆妇在洗着衣服。冻得人发抖的水流中,一双双白玉般的手在快速地搓着衣服,仿若与游鱼比赛。
我趁着漂衣服的时间,直起身子,轻捶着因为长年弯曲而隐隐作痛的腰,然后微微拢了一下被汗水黏在脸上的黑发,迎着晨风看着清晨的阳光。
不远处,雅致的西枫苑里红梅探出了头,那火红的花朵燃起我纯粹的快乐。
也不知道前几年给我折过的那枝胭脂梅今年有没有开花。
忽地一个婆子叫道:“木丫头,锦姑娘差人来找你了。”
我回头,瞧见不远处,一个清灵俊俏的姑娘,身上穿着一件笼着淡烟似的青色绫罗。仆妇们知道她是紫园里来的人,便收起了喧哗之声,恭恭敬敬地指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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