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在世的时候跟桑榆说过“暖冬寒春”,就是讲冬天万一不冷,那这股冷风就要在春天吹起来,把该来的都补上,谁也躲不过去。
果然在日历上标注立春的日子,宁城下了一场雨夹雪。往人皮肤骨头下钻的湿冷东风像是开了六星的魔法外挂,什么衣服都挡不住这股寒意。宋濂每天跟天气预报员一样把气温发过来,叨叨着“春捂秋冻”让她要多穿衣服,桑榆一边满心暖暖的答应,一边又觉得可笑,喜欢卖单儿甩酷,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好像也不是自己吧。
跟这股寒流一起来的,还有一层笼罩在整个4104寝室里的阴云,不管是吴若晴还是秦雪柔开学后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到了三月份没等来柔顺温暖的春天也没等来拨云见日的日子。
秦雪柔本来就是声音小不爱说话的人,最近这一个多月像得了失语症,有时候桑榆觉得一天都听不见她发出来的半点动静。她还抗拒出门,和之前兴致勃勃地去实验室不同,二月中旬后秦雪柔更喜欢不声不响地躺在床上,有时甚至得桑榆问几遍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帮忙向陈老师请假时,她才会慢吞吞地坐起来,摇头的动作就像抽空浑身的力气,目光呆滞地盯着墙上的某个地方看十几秒才从床上下来。
桑榆问她是不是和江源吵架了,但秦雪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她什么都不说,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桑榆,像是失语久了,连耳朵都退化到只是一个脸上的装饰品。
和秦雪柔日渐消沉却半点消息也不肯透露的状态不一样,吴若晴那边几乎算得上开了小喇叭全天直播,她拉着桑榆活像个干燥的小炮仗,嘴巴吐豆子一样巴拉巴拉不停地痛诉许冠一近日来的种种罪行,大到周六约会闷头玩手机不搭理她,小到不能及时回复微信。
“搞没搞错,我昨天跟他说晚安,他没搭理我。我早上问他为什么,他态度超冷淡地让我别闹。”吴若晴上课的时候坐在桑榆身边叨叨,看她目光盯着幻灯片一动没动,用手肘怼了下胳膊,不满地说,“我说话呢,小榆,你快点搭理我一下。”
“或许是许冠一课题进展不顺利?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但也别逼得太紧。”桑榆侧头对吴若晴说,“说实话,这两周你也怪怪的,有点紧张过头,都不像我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大小姐。”
桑榆说完,吴若晴脸色一僵,但很快她又恢复过来,继续大倒苦水:“不是呀!许冠一从来也没跟我说过他课题有问题,或者跟他导师、师兄、师姐有矛盾。你想,我是他正牌女票哎,他有什么事儿要瞒着我的,除非……你懂的。”
“最近考研在面试,本科生也有去他导师那里做毕业课题的,保不准就有小妖精呢?”吴若晴转着水性笔,灵活得堪比指尖上的金箍棒。
“你别乱想,可能他就是比较忙吧。之前你不还说,许冠一有时候都睡在实验室吗?”吴若晴心情不好,桑榆知道怎么哄她高兴,捡着顺耳的话,笑着说,“你怕什么小妖精,咱们全大最大牌的妖精不是你本人吗?”
桑榆这话说得她很舒服,吴若晴虽然嘴里说着什么小妖精的,但本心里却还真没觉得许冠一会劈腿。比起劈腿,她宁可相信许冠一看破红尘要出家。
“他再忙也不能不回我微信吧,而且上周六还放我鸽子。”吴若晴想起来周六的事儿。刚刚平复些的火气又冒出来,“复联4我期待了一年的片子,早就说好要一起去看的,结果我买好票在电影院等了他四十分钟,人没来也不打电话,直接发个微信说在做实验,让我自己去看!我开头都错过了,最后得再买了张票重新看了一遍。”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吴若晴大声抱怨着,她最后一句伴随着下课铃声,前排的人哗啦啦地站起来,木制椅子碰撞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把她的声音淹没过去。
吴若晴最近隔三岔五就要跟许冠一吵架,情绪很激烈但一般内容都很简单,最严重可能也就是周六放她鸽子这一件。桑榆说实话也没太往心上放,她安慰着吴若晴,心里觉得这大概就只是感情稳定后稍稍有了消退。
桑榆说:“又没有大的矛盾,我觉得你们坐下来聊一聊,效果肯定比打电话大战三百回合要好。”
吴若晴撅着嘴没接话,低头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翻了半天说:“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等她们到食堂二楼已经快十二点半,走了第一波人,食堂里空了不少,桑榆一上楼就看见许冠一自己坐在窗户边吃面,她推了把吴若晴的肩膀:“我帮你打饭,你先过去?”
“不用。”吴若晴一口拒绝,可站到窗口她又后悔了,把饭卡塞给桑榆,“我要份小炒肉。”三九999z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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