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来吗?”

眼镜男抖得像个筛糠,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没人能听见他心里的呼救。

咔嚓一声。

门开的一瞬间,连着长廊上昏黄的光一同涌入,然而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眼镜男哆嗦了半晌,半点动静都没发生。

他颤巍巍地想起身,小腿刚直了些,肩膀一沉,眼镜男身子一僵,侧目看去,一只晶莹雪白的手正轻悄搭在他的肩上,肌肤很薄,像是没了骨头。

眼镜男嘴唇发抖,他不敢往后看,但这只手的主人却缓慢地从身后挪入他的视线。

先是一个削薄的肩膀,然后是水藻般的黑发,泼墨般垂在他身前。最后,一张纸片般惨白的脸搭上了他的手臂。

脸的主人没有眼睛,那里是两个黑色的凹陷,嘴唇是健康的樱粉,她看着他笑,露出两排细白的牙齿。

“找到你了。”

……

“妹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邱丘缩在房间里,屋里安静得吓人,他一个话唠,实在忍耐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思量许久,还是压低声音开了口。

“有吗?你的错觉吧。”

学生妹的声音则很冷淡,和之前那个不停啜泣的人简直不是同一个。她背对着邱丘,靠在屋内的墙边,单薄的背影像是墙面上一抹剪影。

邱丘皱眉嘟囔:“肯定不是我的错觉……那玩意估计是鬼吧,这阴气都带到这里来了!”

他搓了搓手臂,看着学生妹冷淡的身影,忍不住道:“我总觉得,你不是比我更怕冷吗?刚才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学生妹身子一顿,道:“我有点怕。”

邱丘当即安慰:“没事没事,大家都怕。”心里却想,哪里是有点,这两天你流的眼泪怕是把未来一年的份都流干了。

学生妹不再说话,邱丘看她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愿找她晦气。听门外脚步声逐渐远了,邱丘好歹松了口气。

他眼神转了转,走到房内的床上坐下,突然又想到第一时间离去的易禾,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易哥那边怎么样了。”

学生妹听到这名字,眼神一动:“他应该……没事。”

邱丘立刻道:“什么叫应该,那肯定是没事,我俩都没事,我易哥能出什么差错?”

说完,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眼神扫了好几圈,也没看出这间普通客房内有任何不正常。

身上的寒气越来越浓重了。

邱丘总算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甚至觉得有冷气沿着他的裤管往里头灌,这冷不是平时被雨水淋了一趟的冷,而是一种……密密麻麻覆盖在皮肤上,渗到骨子里的阴冷。

邱丘打了个寒碜:“妹子,你真不觉得有点冷吗?”

学生妹轻声回答他:“没有啊。”

邱丘扭头去看房间其他角落,窗户封着,门户也紧紧闭合着,除此之外就只有床和床头柜。

四面墙壁雪般堆砌着,在白昼灯下映出冷光。

邱丘突然眯了眯眼,看到了某些东西,眼睛不确定地眨了眨。

几股微小的阴影,似乎是渗在墙面上的黑水,在灯光下像是活物般扭动着,从一开始的微不可察,越发壮大,连同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一起,弄得邱丘毛骨悚然。

他叫了声:“妹子……你看这个……”

可身后,他背对着的学生妹,突然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句:“哥……你觉得这家人,是个什么情况啊?”

学生妹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邱丘一愣,啊了声,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学生妹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邱丘的脸,远望着,极黑极深,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两个阴森的黑洞,看得人情不自禁心慌。

她的脸色要比游戏开始前还要白,或者说白得过分,反倒将唇色衬托得鲜红,脸谱像是被描绘在纸上一样,从内到外都透着格格不入的诡异。

总的来说,就是看着不像个人。

邱丘会想起之前那双冰冷的手,后知后觉地倒退了几步,只见学生妹往前靠了靠,声音和原先那个爱哭的姑娘别无二致。

她说:“就是董欢这一家人啊……哥,你觉得,董婧这个人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倒也能听得分明,邱丘吞了口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往侧边瞟了几眼,汗水不受控地淌了下来。

四周的墙面上,如污渍般的黑影愈发浓重了,它们像是被囚禁在墙中的野兽,伸出狰狞的利爪,不甘地挤兑扭曲,随时都可能破墙而出。

寒气攀爬上邱丘的四肢,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对劲的学生妹慢悠悠朝他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重复她的问题:“哥,你觉得董婧这个人怎么样啊?”

哒哒。

哒哒。

学生妹越来越近,邱丘眼睁睁看着她原本平板无波的面孔上,突兀生出副狰狞的笑容,嘴上扬到一个堪称畸形的弧度,鲜艳的红色便如同血一般刺得人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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