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按研究所交给我的mtDNA,苏美尔并不属于闪米特人或印欧人,这不符合之前的结论。”
曹品内心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轻慢地把手里骨骼扔回盘子:
“今天晚上再测一遍。”
“……”
考古学使我质壁分离。
曹品大上海名管家定制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缝。他顶着一头乱发,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试图和陈利亚解释清楚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能管的老妈子:
“少爷,我是伯克利大学政治经济学毕业的。”
“所以?”
“所以我觉得您迫切地需要一个专业的妻,不,助理,兼具考古学和历史学背景还很会理财的那种,这样我就可以专注于管家婆……管家事业,在专业领域内尽心尽为您服务。”
“不。”
陈利亚转身朝外走去:
“我讨厌房子里有陌生的东西,忍受你和牛顿已经是极限。还有,我听见你喉咙发出了声音,如果你想哭的话,麻烦离我的石头远一点,眼泪对这种石质有侵蚀性。”
“……”
心碎.jpg
但为了能从此摆脱可怕的考古,也为了尝试一下完成上任管家留下的伟大遗命,他鼓起勇气道:
“讨厌陌生的东西,那您就永远不结婚了吗?一个男人,总要接受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不是吗?”
“……”
这大概是曹品第一次有胆子这么和他说话,陈利亚停住脚步。
“婚姻。”
半晌,他说,神情淡漠:
“用这个国家通行的理论,婚姻的本质,是为了保存和继承财产,和卖.淫无异,妻子和普通娼.妓不同之处,在于她不是像雇佣女工计件出卖劳动那样出租自己的□□,而是一次永远出卖为奴隶。”
这个国家通行的理论?
“马克思?”
“恩格斯。”
“……”
不不,他就是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长大的,怎么不记得恩格斯还说过这么丧病的东西?
“所以男人和女人,不该产生关系。”
露水在叶子上凝结起来,山里起风了。
陈利亚转过身,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就像卵生的鱼类,将卵直接产在水中,父亲和母亲却可以互不相识。就像雄性的蓟马卵螨,受精后就慢慢死去,雌卵啃食完母亲的身体出生,又去寻找下一个雄性。”
月光下,男人侧脸淡漠犹如古希腊的雕塑,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使驻足,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进化从来没有创造过爱情,进化只创造过繁衍,曹品。这个世界本没有婚姻,也没有爱情,卵螨是这样,人类也是这样。”
……
呵,爱情。
李维多在六点四十七分赶到许尽忱楼下,本来想去附近唯一有早餐的星巴克买份牛角包,想想账单,又作罢,给自己定了个五分钟的倒计时,靠着车门,争分夺秒休息了一下。
闹钟响起,她睁开眼,看到许尽忱背对着漫天霞光,朝她走来。
她直起身:“许总早。”
“你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没休息好。”
他皱眉看着她腮红也遮不住的脸色,边走边整理手表:
“不是让你尽快搬出来?你家离我太远了,上次我发给你的那间公寓,离我只有八百米,一个月只要六千,为什么不要?我每个月可是给你发了两万五的税前工资,维多,钱都被你煮熟吃了?”
“……”
她绕到后车座,为他打开车门,用手抵着车顶防止他碰头。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疲劳驾驶。
许尽忱坐在车后,望着她的背影。
呵,真是个胆小鬼。
他把机会放在她门口,她不敢捡,他把机会送到她手边,她也不敢握。
李维系好安全带:“现在不堵,我们出差是飞机还是高铁?”
“不,今天不出差。”
他勾勾唇:
“你不是想休假?塔吉克斯坦就算了,我没这个巴基斯坦时间。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们乘上午的飞机去澳门。一个是就近选苏州或杭州,我可以陪你一起看歌剧,或者你想购物,我也不介意陪你逛一天。”
李维多:“……”
不,她选择死亡。
她终于明白昨天他问她“真的很想休假?”“想去哪休假时?”时,她那种全身乱起鸡皮疙瘩的恐怖感是为什么了——这分明就是她的身体在用本能反应告诉她,不详的预兆已经来临,大魔王今天丧心病狂,要陪她去、休、假。
李维多看着前方:“可是我的证券分析前二十章还没有抄完……”
许尽忱双目微闭:“明天再抄。”
李维多:“我手里账本也没轧完……”
许尽忱脸色沉下:“财务是干什么的?秘书处是干什么的?地球没你不会转了吗?”
李维多还想挣扎:“可是我……”
“没那么多可是。”
许尽忱阴恻恻地说:
“刚好你上次出差的通行证还在我这里——哦对了,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恰好也在我这里。”结婚都够了。
“您给我请的是年假吧?”
李维多的心里只有金钱:
“还有旅行的机票费……”
“当然是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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