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榕应该是生气了。
不然房间里亮着灯,为什么不给他开门?
杜蘅不太明白晏榕忽然这么生气的原因,不过没关系,晏榕生气,他去哄就是了,他愿意事事顺着晏榕。
但他那天回去后便生病,得了阑尾炎,一连住院几天。
等他出院,静安寺旁边的那套公寓已经空了,不是没人开门,是晏榕搬走了。
晏榕的设计完成,不再需要这套公寓来供给灵感。
杜蘅站在人去楼空的公寓前,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席卷。
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长久拥有晏榕,虽然躺在病床上见不到晏榕就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分开来得如此措不及防,让他茫然四顾,满心难过,那种难过,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他不知道晏榕为什么不辞而别,除了晏榕留给他的这个微信和电话,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联系上晏榕。
这份感情里他一直处于被动的输家地位,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晏榕要走,他无可奈何。
他压抑着内心的难过,继续实习,一边准备毕业的事。
一周后,部门领导带他去参加与甲方的饭局。
饭局的地点在一个国际饭店,看地方很高级,然而那个人高马壮,虎背熊腰的客户逮着他不放,跟疯了一样逼着他喝酒。
带他去的部门领导倒是想帮忙,但对面毕竟是甲方,不敢过分得罪,何况杜蘅当时只是一个实习生。
杜蘅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找了个借口躲到厕所去。
那客户竟然也跟进来。
杜蘅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想灌酒,现在一看,差不多知道对方的意思。从高中开始就不乏同性对他表白,或者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知道这种时候既然惹不起、远远避开躲起来是最好。
可那客户不肯放过他,挨个厕所敲门,一间间找他。
他忍着醉酒呕吐的欲望,听着外面敲打拍门的声音,紧贴厕所门站着不敢出声。
直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他才虚弱地沿着门板坐到了地上。
头疼、难受、想吐,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桩生意会不会因此黄了,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工作,他本来还想在这家事务所实习完转正。
“砰砰——”他刚坐下,把头埋进臂膀里,耳边又响起敲门声。
杜蘅心脏猛烈地一跳。
他喝多了酒,头重脚轻,肯定打不过对方。
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找人帮忙,通讯记录里弹出来第一个人是晏榕。
晏榕……
晏榕为什么忽然生气不理他,晏榕为什么不给他开门?
为什么他生病住院晏榕都不出现?
晏榕现在在哪,做什么,吃得好吗,胃痛吗,会想他吗?
他呆呆看着这个名字发呆时,听到门板外面响起声音,“杜蘅,开门,是我。”
是晏榕?!
杜蘅想笑,觉得自己喝醉了竟然能出现这种幻觉,喝醉了真好。
但晏榕的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真的有可能是晏榕?
“杜蘅,杜蘅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是,是,就是晏榕。
杜蘅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扶着门板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拉开门锁。
晏榕就站在那里!就站在他面前!
虽然出现好几个重影,但眼前确确实实就是晏榕,晏榕那张好看的没有瑕疵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愤怒和关切。
“晏榕——”他死死抱住晏榕。
晏榕的拒之门外,晏榕的不辞而别,晏榕的不接电话,晏榕的冷漠无情,一下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此时此刻,在这种境地下遇到晏榕,他只有信任、依赖、爱恋,还有委屈。
刚刚醉酒中的镇定一下被冲得烟消云散,他只想紧紧抱住晏榕,闻着晏榕身上的味道,发泄他的满腔害怕和委屈,发泄他这些天的伤心与难过。
至于后来的事,他醉得厉害,记得不太清楚。
他只模糊地知道晏榕带他去楼上开了房,他抱着晏榕不肯撒手,然后他们就顺理成章上了床。
他记得初始的疼痛,也记得后来的放纵,他记得晏榕一次次带来的战栗感,也记得晏榕在他耳边的喘|息,却完全不记得那晚晏榕和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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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杜蘅在浑身酸软无力中醒来。
酒店蓬松柔软的被子紧贴他不着寸缕的肌肤,杜蘅刚坐起来,被胸前和手臂上的吻痕吓了一跳,又马上躺回去。
他从被子里露出脸来,小心的往外看去,用嘶哑的声音叫晏榕的名字。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房间的窗帘半拉,太阳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照亮一地的凌乱纷杂。
几个枕头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茶几和沙发都移了位,将原本整齐的地毯划出了一道锋利的痕迹,连茶几上的烟灰缸和遥控器也全都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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