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果然,今天,她就不该来。

要不是她那个死爹——没错,字面意义上的,已经死了的爹,十九年前就离开了他们,这些年来音信全无,连一根毛线都没给她们娘俩寄过。

虽然她妈常跟她说:“你爸这个人吧,也说不上坏,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更适合去做一些比较高尚的工作,他走了,对他对我们都好,从此天高路远,你就当没他这么个人吧。”

行行妈是说到做到,这些年又当爹来又当妈,一次也没和她爹联系过。

而行行呢,心大,人懒,也就听之任之,真的把这个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行行妈却觉得她从小没爹疼,太可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以至于她做什么什么不行,干什么什么嫌累,生生是长成了一块废材……

一转眼十九年过去了,眼看就要大学毕业了。行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二十一岁了。

该找工作了。

要养活自己了。

要了命了,明明昨天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来着。

想到好不容易才上了的大学,以及,这些年来要不停补考才能过关的成绩,还有那咸鱼一样躺等喂食的生活,她立刻全身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行行妈对这些事倒是特别想得开:“宝宝,没事,咱不怕,找不着工作妈妈就养你一辈子……”

可是,就算行行妈有这个心。

行行自己也没有这个脸啊……

同班同学早已经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工作单位联系了好几个,只等着一毕业,就进军新社会,当上ceo,迎娶白富美了,反观自己呢,好不容易才把几科补考成绩摆平了,拿着学校给的招聘会的单子,去面试了几次,下场之惨烈,当然是连提都不用提了。

做为一条腌了二十年的咸鱼,要说行行一点不忧虑那是不可能的。

可要说有多忧虑呢,好像也没有。

她天生就是这种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耽误不了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想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新社会嘛,饿不死人的。

实在不行了,她就去买个电动车送外卖,说起来还是自由职业呢,多时髦。

于是她是烦也烦的有限,恼也恼的平常。

要不是她那个死爹——没错,字面意义上的——已经死了的爹,突然寄来了一封遗书,如今的她,早已经蹲在了各□□辣烫店门等接单了。

遗书来的非常突兀,说他们母女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废话)。

反观活着的这些年来,他一意孤行,从来没有为他们母女打算过,如今他已经死的透透的 ,没办法再弥补她们,只好把这些年来积攒的这些产业留给行行,全当是对她们母女的一点补偿了。

拿着那封遗书行行愣了很久。

倒不是那信里微不足道的一点愧疚打动了她,而是那信上的地址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这些年,行行从来都没有听到了她这个死爹的任何一点消息,一直以为他是隐藏在国家的那个角落里做秘密任务呢。

结果,这封遗书就是从隔壁城市的隔壁城市寄来的。

距离她们所住的城市也不过就三百公里而已。

飞机半小时。

高铁三个半钟头。

就算是爬,两个礼拜的时间也足足爬到家里来了。

可这些来他竟然是一眼都没来看过他们。

“人死如灯灭……”行行妈看她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反过来倒要安慰她,“不管他生前有什么过错,好歹死后是把钱都留给你了。”

“呃……”行行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妈有一种谜一般的通透,“也是啊。”

就算同在屋檐下,亲爹也未必会把钱留给亲闺女。

更何况她这个爹都已经十几年没联系了呢?

不管他是去世之前无人可托,还最后那一点良知突然醒悟过来了,行行原本就不多的那点郁闷算是被安慰到了,也亏着他们离婚早,行行小,对父亲没什么概念,行行妈不肯在她面前提他,行行也不问,全当自己是单性繁殖出来的。

他来他就来。

他不来也无所谓。

他的出现成了行行生活里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插曲。

于是,行行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只拿了身份证和手机,就踏上了继承遗产的这条不归路……

四个小时后。

T市。

行行双手揣在了衣袖里,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庞然大物。

她就知道,今天她就不该来。

一下火车,她就按照遗书上的电话找到了父亲所托付的那个人陈律师,他见了她,笑出了一脸的慈祥,接着,就把她带到这庞然大物面前来了。

于是,她整个人就像被打过了闷棍一样的彻底懵逼了。

说是继承遗产,行行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百亿家财的白日梦,有那种好事也轮不着她,就算轮着她了,半路也早就让人给暗杀了,大不了嘛,就是一点存款,再好一些,有一套小房子,她心满意足,别无他求,哪里想到摆到她面前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座庞然大物。

T市。

这可是T市啊。

说不上寸土寸金,可一个有两百平房子的家庭都能算得上中产了,何况,这建筑甚至不算偏远,位于xx大街的拐角处,横跨了东西两个区,少说得也有两千多平方米。

两百,两千,差距之大,只要行行不傻,自然可以换算出来这里面饱含了多少家庭难以置信的热泪。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开心不开心?

快乐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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