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1)班的第一个上午过得很快,快到了宓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午休铃就打响了。

等一等。

高三的学习不是语数外复习为主、主修能力课吗?

可老师今天课上说的东西她一个都不知道。

(uvw)"=u"vw+uv"w+uvw"是什么?

为什么(arX)"=1/(1-X方)开根?

不对,arc是什么?高二学过了吗?

宓茶睁着眼盯着自己今天写的笔记,上面的字虽然都是她写的,可一大半的内容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彼时午休放学,三三两两的学生从她面前出门,一边议论道:

“这种复习课真无聊。”

“就是,都学过了还要再讲一遍,还不如给我们改成自习刷卷子。”

“我今天上午懒得听,做了两套模拟。”

宓茶顿时慌了。

她上课听讲一向认真,但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从前老师有讲过这些东西。

大家看起来都很轻松的样子,难道这是实验班的课程内容么。

这一个上午,老师们就没用过学校发的课本,全是自己打印了讲义发给学生。

数学讲义上的小练习她一道都不会,不是不会做,是彻底看不懂题目,但老师却说“这么简单的题,我就直接报答案了。”

怎么办,她完全跟不上一班的进度……

陆鸳正准备离开教室,起身时看见了旁边六神无主的宓茶。

她稍作思索,心中了然。

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她从抽屉里撕了张纸出来,站着弯下腰写了两笔,推给了宓茶。

“这是我觉得比较基础的两本数学教辅,一本是高中的内容,一本是高数。”

宓茶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道谢。

陆鸳表情少,一个上午她都没见过陆鸳笑。

宓茶原以为陆鸳和严煦一样,都是不喜欢管别人闲事的类型,没想到学神竟然看穿了她的困扰,还主动伸出了援手。

这让宓茶惊讶之余十分感激。

“不用谢,反正以后我也会来请教你法科的问题。”陆鸳说得坦诚。

“这个……”宓茶想起了陆鸳坐在她身边的原因,有点犹豫,“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

而且她是牧师,陆鸳是巫师,两人虽然都是法科,但学习内容上大相庭径。

陆鸳主动忽略了宓茶的话,这种“我没有那么厉害”的谦辞,她在每个学校的前三名身上都听腻了。

当然,她相信这并非故意客气,因为她也常这么说。

越是名列前茅,越是明白自身的渺小,真正优秀的人看得清世界和自己。

陆鸳的目光落在了宓茶的笔记本上。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记录,她侧了一下头,在宓茶不明所以的目光里,陆鸳挥了挥手,“挡住了,往后退一点,我看下你不懂的地方。”

什么挡住了……

宓茶茫然了一瞬,甫一低头,看见了胸前突出的校服扣子,她一瞬间脸上烧得发红,被电流触到了似的,连人带椅往后挪去,又把笔记本往前推出五寸,给陆鸳留出足够的阅读空间。

“啊对不起。”道歉之后,宓茶羞愧道,“其实今天老师用的那些公式我都不会,题型也没有见过。”

陆鸳点了点头,“实验班进度快,高二上就学完了高中的知识,高二下这半年,前三个实验班都在为大学的衔接做准备。”

“语文没什么可说的,是个人能写字就不成问题;英语练的都是四级的卷;数学会开始学习高数。”

她解释道,“实验班这三年的目标都是直升考,而你之前待的平行班主要任务是高考,因此教学内容只到高中为止。”

这个说法和宓茶差得八.九不离。

“那锦大附中内部的升学考试,出题范围是和统一高考一样吗,还是学校自己拟卷?”她担心的是这个。

六月份全国统一高考,在此之前,四月初锦大附中就开始升学考。

升学考试中前40名可以直接升入锦大,其余的学生则再去参加高考。

陆鸳颔首,“是,学校自己出题,会涉及一点高中里没有学过的知识,每科大概10分。”

“这样啊……”

宓茶望着面前自己根本看不懂的笔记,心里有了退缩之意。

她这时候才注意到陆鸳手上拎着的书,《费曼物理学讲义》。

尽管一班的课程进度已经很快,但是这个班里的学生自学的速度依旧超出课堂。

没有人会傻坐着等老师把饭喂到嘴里,不往前冲的人早就离开了这个班级。

“这里的课我一点儿也听不懂,还是跟老师说把我调到三班比较合适。”

她和一班的学生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宓茶颓废地丧道,“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在四月之前就把那10分学会。”

她连高中的数学都没学扎实,怎么能再学高数呢。

在这里她既听不懂一班的课程,又没法学习高考的内容,到时候恐怕是得不偿失,两头落空。

还是回普通班踏踏实实地学习比较好,直升她就不强求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熟料陆鸳却疑惑地看向了她,“我要是你,压根不会担心自己上不了锦大。”

“为什么?”宓茶不解。

“锦大是为国家输送优质能力者的军校,又不是培养语数英的地方。”

陆鸳道,“高三一开始,各种能力者大学便会争先恐后地来高中挖人。像你这样考出了299分的能力者,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学的招生办来找你父母。”

“299分,”她又自言自语般地念了一遍,“我是真的很好奇,一个299分的牧师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你是会瞬间治愈还是起死回生。”

“我…”宓茶刚想回答,忽然有人插进了她和陆鸳的对话之间。

“陆鸳,你这属于违反考试规定。”

来的是严煦。

她将手上的书立在了宓茶和陆鸳的桌子中间,结界一般,阻截下了陆鸳的试探。

“按照学校规定,学生能力的详细资料不能泄露。”

眼镜之后,女生细长文气的双眸定定地直视陆鸳,“你想要知道,可以在小组竞赛时来看我们E408的比赛。”

“至于现在,”严煦屈指,将鼻梁上的眼睛往上推了推,“无可奉告,也请你不要刻意打探我组成员的信息。”

她说得严肃,那本立在桌上的书,封面正对着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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