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慧芳脸色一变就要走,王婆眼疾手快,马上抓住了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沈家婶子,我们姑娘看起来体弱,但都是能养好的,不是传染病,你放心。”
放心,她放心个屁!何慧芳已经极力忍耐才没有当场翻脸了。
安宁远远地站在前面,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地面,呼吸匀了又匀,才喘平了气,对何慧芳说:“沈家婶子好,我叫安宁,平安的安,宁静的宁。”
这一声婶子,叫的何慧芳心里舒坦,这姑娘文文静静的模样,确实一瞧就和她们村里那些不同,这乖巧懂事的样子,和泽秋的性子应是合的来。
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就算走,也要给人家姑娘一个好脸色,伸手还不打笑脸人。
“安宁,好名字,真好听。”何慧芳又坐下来,对安宁招了招手。
王婆说她不是传染病,何慧芳是信的,不然这婆子也不会留她在家里。安宁慢慢地走近,弱的像是一根柳枝,风急一些,就要被吹跑了。
就这样了,王婆也没给请大夫。何慧芳看了安宁一眼,问道:“你生的什么病?”
安宁的眼睛很有灵气,水汪汪的,被她看着就很舒服:“从小就这样了,吃了很多药也看过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倒是卜卦的人说,如果遇见有缘人,兴许就会好了。”
“嗯。”何慧芳心里觉得愈发可惜了,根本没把那个什么遇见有缘人往心里去,听这意思,这姑娘的病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根本治不好呗,她又问:“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安宁水汪汪的眼睛闪了闪:“路上不小心跌下山谷,树枝划伤的。”
何慧芳打量着她脸上深深的伤疤,再叹一句可惜,不仅是根病秧子,还是个毁容的,她于心不忍,但还是咬着牙起身,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给安宁:“可怜的丫头,这两个鸡蛋是婶子我的心意,你留着补补身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之所以不敢回头,是因为她忘不了安宁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多和善又可人怜的姑娘,她怕一回头就忍不住想把人领回去,伤了容貌不打紧,就是身子太弱了。
何慧芳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原位卖她的鸡蛋去了。早些时辰这集市上还有几个人,何慧芳去看了一趟安宁,再回来卖时,街面上基本没人了。
她看了看火红的太阳,得,一个铜子没挣,还倒贴了两个蛋,今天不顺,运气不好。
鸡蛋不兴久存,尤其像现在这种夏天,容易坏,何慧芳坐了一会儿后,说什么也坐不住了,准备去找个酒楼把蛋卖了,少挣就少挣吧,也没办法。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那一刹,突然前面来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个采买的男人,要将何慧芳的鸡蛋全部买完,价格比平日还要高出些,二十文钱一个呢。
何慧芳连连说好,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镇上员外家的儿媳妇生了一对双生子,现在要鸡蛋回去给产妇补身子,还要煮一大锅红鸡蛋,给乡邻们挨个发沾沾喜气呢。
“呦,这可是老天降下福气,将来小公子必定要高中状元,发大财,做大官。”
采买的男人一听这吉祥话,一高兴,多给了何慧芳一百文钱,用红纸包好的,说这钱是沾了福气的喜钱,接着,采买的男子叹道:“我家夫人嫁过来时体弱多病,老爷就担心不好生养,你瞧现在,不仅顺顺利利的产下小少爷,还是对双生子,有时候人这运道,可真说不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慧芳一琢磨,就又想起安宁来,没错,她身体是弱,但要是嫁给了泽秋,说不准就像员外家那位一样,一下就好了呢?
越想越琢磨,何慧芳就越兴奋,说到底她看安宁就是合眼缘,那孩子一瞧就特乖巧,况且,王婆也说了,不要彩礼钱,要不,就试一试?
试试就试试,何慧芳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机立断,拿着空篮子就往王婆家去。
这厢,何慧芳一走,王婆就在家指桑骂槐的骂开了,一下冷着脸浇花,骂那些花就知道喝水,半个果儿都不会结,又喂鸡的时候嘀嘀咕咕,说这些个瘟鸡是光吃不会下蛋,简直要害死她了。
安宁坐在屋子里听着,眼眶不禁红了,父亲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寄银子给二叔一家,没曾想父亲一去世,二叔娘就是这样一幅恶人嘴脸,越想,她的心就越凉,愈加觉得前途渺茫,没有什么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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