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诊疗室里,感受着同型号信息素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乱窜,五脏六腑一会儿被火烧得疼,一会儿又被扔入冰窟冷得直打颤,你们能够感同身受吗?”

贺枝洲越说声音越大,千万分的委屈就像是积累到了极限,整块撕裂开了,溅射进了她的躯干之中,将完好的肌肤剥开,把内里已经伤痕累累的行展示给贺苒看。

“我真的好累啊,光是活着,我就已经很累了。”

无数次想过放弃,却无数次因为挂念着家人,忍着疼躺在病床上,泪水落入枕头里不见踪影。

她不说疼,就所有人都当她不疼,是吗?

贺枝洲的话无疑是在激怒贺苒,两母女红着眼眶就像是角斗场上的野兽,谁也不肯让谁,贺苒咬着口腔内侧的嫩肉,愈发觉得贺枝洲是在放弃自我。

贺苒怒火唰地一下冲上了自己的心头,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走到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贺枝洲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动手了。

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响起,面前穿着工作裙装的女人气的额头青筋怒张,与人相似的桃花眼眼尾发红,带着水雾,流露出难得柔弱,咬牙切齿道:“你就这样作贱自己?”

“因为别人的目光,因为那个破证明?贺枝洲,人人都知道我贺苒很强势,所以我不允许我的女儿,跟这些狗屁都道不通的垃圾低头!”

“至于你说的治疗痛苦,你去军区医院,去肿瘤医院,比你难受的数不胜数。你这么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贺苒看着站在自己,已经平自己颈项的女儿,心里像是压了无数座大山,愈发难受,“我知道这件事情在你看来,是在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是,等你没了生命,变成了尸体,我们怎么办?你想过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吗?”

“我希望的,并不是你活着,而是像正常人一样!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心里面揣着恶心阴谋算计的人不在少数,作为一个omega本来就是弱势了,你还……”

“没有信息素的omega被娶回家,注定会成为一个立在家里,看另一半在外彩旗飘飘且终年不倒的红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贺枝洲的另一半脸已经红肿了起来,舌头在口腔内侧舔舐了下,微微发麻。

她不是不懂贺苒说的那些,但她真的太累了。

每个月定期做检测,做治疗,收到的结果十几年来都没有达到治疗阶段预期。每次躺在病床上面感受着信息素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应该是她掌控信息素,可眼下的她,却成了信息素的奴隶,被歧视、被侮辱。

贺枝洲不是没有想过成为能够让贺苒骄傲的女儿,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将耳光重重地扇在她脸上。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无论多么优秀,在别人眼里,依旧是一个残疾,会被人怜悯,会被人看不起,连带着家人。

贺苒那么高傲的人,却拥有一个成为她一生污点的女儿。

贺枝洲根本没办法忍受。

贺苒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发麻,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无论那个治疗你想不想去,你都得给我去,无论它有没有用,你知道吗?”

“你是贺家的人,我们贺家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我只是暂时给你一段时间放松自己,等高三,你最好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全部给我收起来,我不需要你向别人证明什么,我只要你成为你自己。”

“懂吗?”

贺枝洲没有嗯声,母女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多融洽。

贺苒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要知道当初生孩子是下来克自己的,最好全部都给她滚远一点。

“上去洗澡睡觉,明天早上去上美术培训班。等你哥重新预约好时间后,我会亲自去学校带你去接受治疗的,别想趁机给我逃跑。听没听到?”

“嗯……”

贺枝洲只觉得没有力气,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很疲惫。

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对方还是只坚持自己的所想,根本没有想过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贺枝洲闷嗯一声,就背着自己的书包开始往楼上面走,准备洗澡睡觉。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对方根本不知道她心里面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打她了?”程琼馨本没有睡觉,贴着门偷偷看楼下发生的事情,两母女吵架的声音本来就不小,吵得她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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