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弥助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声音,自从他从海边回来以后就一直会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水滴在木板上,就在他的床头,他甚至感觉到了湿漉漉的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味......”
“等一下为什么又是弥助?”
“这样感觉弥助很可怜。”
“你们到底听我讲还是听弥助讲?”
“你你你,继续吧。”
“不许再打断我了。”
“不会了不会了!”
“咳咳,他感觉到那阵腥臭的风已经从门扉外边吹进来——就吹在自己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弥助死死闭着眼睛,他祈求发出这个水滴声的家伙看不见自己,把头蒙进被子它就看不见自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弥助渐渐地听不到水滴的声音了,是它离开了吗?弥助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把眼睛从被子里漏出来,然后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的枕头边多了一双腐烂的脚,他不受控制地顺着这双脚往上看去......”
有人咽了咽口水。
“他看到了!那是一个女人!那双惨败的眼睛只有眼白,还有大张的嘴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死死地看着弥助,就像这样——哇!弥助已经吓得开始尖叫,而那个女人却还是站在那里,无论弥助怎么逃跑,只要他一回头,就会看到女人脸上的黑洞看着自己,形影不离......”
“哇!”听故事的女孩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头。
“噫真的太恶心了。”男孩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如果阿青你的鬼故事主角不叫弥助会更好。”
“你不觉得更有代入感吗?”被男孩叫做阿青的女孩子,也正是讲鬼故事的人,女孩嫌弃地看着男孩,那头白发在黑暗中的烛光渲染下染上橘红的色彩,“弥助你的名字真的不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换成一太郎怎么样?哦对,一太郎也不错。”
“一太郎会哭的!”另一个女孩子弱弱道,“一太郎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小。”
“你和他比起来好不到哪里去,”阿青拍了拍她的头,“现在胆小的珠该回家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珠胆子很大,珠敢听阿青的故事,一太郎看见阿青就害怕地跑了。”
“好了好了,珠最勇敢了,”男孩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他背起女孩转向阿青,“时间不早啦,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啦。”
“小心滴水的女妖哦~”阿青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男孩脚下一滑,背着珠恶狠狠地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几次的话:“阿青你以后绝对会被鬼缠上的!”
他狠狠地“哼”了一声,留给阿青的只有向着夕阳的方向离开的背影,瘦小但是很坚强。
哦,希望你今晚不会做噩梦。
阿青这么真挚地祝福着。
弥助和她都不知道的是,人的名字里藏着“灵”,重复多次的话语,“灵”就是一种契约,叫了阿青,与“鬼”沾染,在多年以后,一语成谶。
傍晚的余晖撒在村落里,不远处的树林却像是被一层漆黑的幕布罩着,偶尔飞出来几只惨叫的乌鸦,看着十分渗人。阿青在门外发了会呆,见出门劳作的人已经回来,有人在看到她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说了一句“妖怪”后匆匆离开。
阿青毫不怀疑要不是这会时间不对,这人甚至都要朝自己扔块石头。
傍晚,夕阳西下,逢魔之时。
这是人鬼共生的年代,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每到夜晚就会出来惹是生非。见过百鬼夜行的人们,能清醒着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要么被妖怪吃了,要么就是被吸走了精魄,变得痴傻一生。
妖怪吃人,人类惧怕妖怪。
这个村子因为附近有一个神社的原因,多年以来倒是很少有妖怪来打扰。
阿青自从出生有意识起就被人叫做“妖怪”,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姓氏不详。只留了她一个“青”字作为名字。小时候头发还不明显时倒是被村子里的妇女们接济着长大,等她这头白发明显了,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友好地交流。
他们认为白头发的“阿青”的妖怪,与他们不同的异类。
人类总是这样,为了掩盖自己的无知,把不能理解的事物就当做妖魔鬼怪。
主要是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白化病的概念吧......又不是什么特别的病,最多活的时间短一点不能晒太阳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脑子里会有白化病这种概念来解释自己的白发和苍白的皮肤,阿青觉得自己人生的信条就是活得简单点,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的为什么。
她喜欢温暖的感觉,但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她长久地暴露在太阳的光芒下,所以只能趁着夜晚太阳快落山的这会晒一下。
今天的夕阳带着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阿青缩了缩脖子,感到一阵冷风吹过自己的后颈。
她赶紧进屋,关上了勉强能遮挡住冷风的木门。
这个时代能有自己的房子已经是及其幸运的事情,不能奢求更多了,至少她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只是需要在食物上下点功夫。
而且冬天就快来了。
阿青看着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叹了口气。
她年纪小,身体又虚弱,没有人愿意给一个白头发的“妖怪”修缮房屋,仅有的食物是村子里爱听故事的小孩们给她悄悄拿过来的。
阿青脑子里总是装满了奇奇怪怪的故事,她也很乐意和其他人分享。偶尔太阳不那么晒的时候她会把自己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斗篷——当然是改良过的,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去附近的小镇变卖自己编织的装饰品,去换取不多的食物和故事。
没有手机电脑脆皮鸭的时代真是好无聊啊。
奇怪,手机电脑脆皮鸭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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