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宁!我不允许你···”江盛娆乍一睁眼,入目是繁复纤丽的层层纱幔,堆叠的汤勺药罐,她半撑起身子,墨发披肩,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床榻边跪伏着一大群的仆侍,大多哭地眼鼻通红,谁也没顾得听清她刚刚突兀的叫喊,现下纷纷面露惊喜,看起来倒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哎哟~殿下可算是醒了!快传太医上前!快!”李相于颤巍巍地抖着丝帕,声音粗嘎哽咽。
不消多时,几名太医模样的中年女子连忙提着药箱上前,又是把脉又是查探体温,江盛娆浑身无力,隐隐地还有点眩晕,只配合着他们摆布,直至一名太医伸手解开她的亵衣想要检视后背伤口时,江盛娆才思绪回笼,连忙将自己堪堪大敞的衣领拉拢。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无事了。”话音刚落,江盛娆隐约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细密似针扎般的疼。
哎,皇女的身子,女配的命。
李相于打量着小主子确实气色还算可以,便也示意太医们退后,殷切地开始吩咐起来:“眼前殿下虽醒了,却是虚弱急需进补的时候!劳烦各位太医大人们将宫里送来的补品灵药调配着熬制起来。还有你们,这些个成天只晓得哭哭啼啼的贱蹄子,还原地傻愣个什么?!赶紧去药房帮衬啊!那边几个,去吩咐膳房,千万仔细着吃食。这段时日谁也别想着偷闲作懒,若是耽误了殿下的调养,丢了命都不够赔的!”
江盛娆木着脸听完李相于声色俱厉的一番话,心里更悬了,看这夸张的架势,她到底躺了几天?顾氏父子现在怎么样了?
“李总管,顾氏父子处置了吗?”江盛娆试探道,她佯装平淡,似乎只是随心问起一件寻常小事。
提及此事,李相于愤恼难掩,本就古板方正的脸上更添严苛,两道粗眉拧起,勾成高低不平的沟壑,他勉强调整神情,才细声回道:“殿下放心,那顾家的余孽就在刑狱司的水牢里头关着呢,既惊扰到了凤后那儿,总也不会让他们死的太爽利。”
“这便好,这便好,嗯···”江盛娆慢慢躺了回去,声音有点发虚。
放心什么放心··这事儿都捅到宫里去了,就算现在没死,估计也被折磨地离死不远了···
她闭眼想起少年那双近乎死寂的冷淡凤眸,历尽□□玷污后充满戾气的俊美面容,以及他手中那支锐利的黑羽箭矢,仿佛下一秒又会如结局那般深深地扎进她的心口。
不行。
“老奴还得知原来前一阵子,奴役房将顾家幼子和其他几个犯了事的下奴一并发卖到了勾栏院里,现下已经派人去寻了。到时处置起来总也不会留下疏漏的。”
江盛娆眼神微滞,轻笑道:“大总管年事已高,倒是费心了,这点零碎小事原也是归张芩管的,他人呢?怎的没见他?”
听小主子言语间还记挂这不着调的张苓,李相于眉头皱得更紧,“那张苓向来是个不牢靠的,这几天也不知钻营到哪儿去了,没见露几回面儿!”
在宫中时,张苓便到处搜罗美人,纵着殿下胡闹,当初顾家举家被贬,男丁本该发配至边疆充作军|奴,就是这该死的张苓,夸赞顾家大公子姿容绝色,直撺掇着殿下到狱中捞了人,若不是当初把这样狐媚惑人的男子养在了府里,又怎么会闹出现在这样的乱子?!
现在倒是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不过也晚了。待他向凤后禀明内情,这总管位置怕是再没他的份儿了!殿下也将会在他的引导之下日渐成为行事端方的清流贵女!
李相于思虑至此,心里松快了不少,沉重的面皮上也勉强沁出些微笑意。
临湖居。
近来天气不错,刚巧过了雨季,阳光照在林间暖融融的,修剪齐整的枝杈上挂了香甜的果子,地上盘结的藤蔓、旺盛的杂草也通通不见了踪影,漫步在其间,倒是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意味。张芩没想到,才短短数月的功夫,这原先荒废的不成样子的院落竟被料理的颇具几分景致。
他眼见那少年花费整日整日的时间在林间的荒草地上劳作。
是的,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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