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齐宥喘吁吁的跑到书房道:“爹,这次经筵你是主讲?”

齐鸣泰看着儿子的模样直皱眉:“是有如何?”

齐宥神色一变,急道:“您准备讲什么呢?”

他记得原书里,他爹就是在经筵上凭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惹怒了雍炽,让他们整个齐府都被查封。

齐鸣泰瞪着儿子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管好自己的事!”

“爹,我明年要科考,日后若是进了翰林院,说不定也会给陛下讲书。”齐宥已经明白了他爹的套路,急中生智央求道:“爹爹给儿子传授一些经验,耳濡目染也好过将来临时抱佛脚。”

齐鸣泰展眉,频频点头道:“你有这个志向是好的,经筵的本意是规劝陛下,自然要结合当下朝政,你可知最近朝堂上有何大事?”

齐宥乖乖摇头,异常配合。

“自然和你们国子监借用宫廷厨子一事儿有关。”齐鸣泰轻咳一声:“陛下正是少年情动之时,却不置后宫,不选秀女,此举有违天时,有悖人性,我此番必须要进谏。”

“……”

齐鸣泰说话文绉绉的,但那语气和神情还是让齐宥联想到前世住在他隔壁的催婚大婶。

怪不得人家雍炽不待见他……

齐宥在心底叹口气,忙劝道:“爹,这是陛下的私事,你直接指出来,陛下多没面儿啊。而且这种事儿哪儿有什么天时,以后大家都是看心情……”

“你金榜提名后再来指导老夫也不迟!”齐鸣泰和儿子话不投机半句多,登时冷下脸训斥:“你如今才念几本书,还不滚回去温习功课!”

齐宥苦着脸回到房里,拼命想化解之法。

在原书里,本次经筵后雍炽查封齐家,齐宥泪眼汪汪夜扣排云台,想为父兄求情,就是在此时,雍炽一时情动,占了齐宥的身子。

齐宥还记得书里的原文:月色清朗,夜风拂动,齐宥跪扣紧闭宫门,眼眶微红。宫门缓缓开启,雍炽凤眸微眯,望着不胜夜风般轻轻颤抖的齐宥,第一次起了假戏真做的心思……

描写很唯美,但过程再销魂,雍炽在此时,也不过是把原主的身子当成一道可口的菜而已。

齐宥丝毫不想当唯美剧情的男主,和雍炽上演强取豪夺的大戏。

思前想后,他连夜亲手写了张诚恳的谢恩表,通过冯太监递给皇帝,开始自救计划。

但愿雍炽能看在他把彩虹屁写成小论文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他倔得像头驴的老爹。

内阁,国子监,翰林院,左右春坊选拔出的官员们垂手恭侍在铺陈明黄锦缎的书案前,等待皇帝驾临。

经筵时皇帝亦是学生的身份,所以是历代帝王礼贤下士的最好时机,不少皇帝会提前莅临课堂,绝不让师傅苦等,课罢后还会起身答谢并赐宴慰劳,给足大臣们面子。

但在雍炽这里,一切都不存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雍炽在锦衣卫的簇拥下纵马翩然到场,按礼制,经筵时皇帝需要穿盘领大袖龙袍以示庄重,可雍炽却穿着飒然随意的劲袖骑装,大步跨过本该拾阶而上的经筵台,年轻英挺的脸庞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不管皇帝规不规矩,官员们立即按照礼仪规范跪倒请安。

雍炽轻甩袍襟坐于书案后:“起身吧。”

随着唱礼官的程序步骤,展书官战战兢兢上前,把雍炽面前的书翻至今日要学的一页。

齐鸣泰上前一步,行礼如仪后,清清嗓子开始讲述课业。

正直夏日,没有一丝风,经筵周遭合抱粗的垂柳被阳光蒸晒得发蔫儿,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蝉鸣令闷热更难忍耐。

雍炽正欲出言打断,忽听齐鸣泰话音陡转道:“譬如陛下,年岁正当时,宫中却无一嫔妃在侧,与国与己,皆百弊无一利。”

雍炽目光顿冷:“齐御史此话何意?”

把皇帝越凶我越浪当作人生格言的齐鸣泰立刻道:“陛下年已十九,也该广选秀女,册妃封后,为子嗣考虑了。”

“齐御史这话倒让朕不明白了,朕昔年建排云台,也是你率众臣出面,说什么建台劳民伤财,是朕的纵欲之举。”雍炽冷笑道:“如今你又进谏,想让朕广选秀女,这难道不是劳民的纵欲之举么?”

“当然不是。”齐鸣泰怼道:“选适龄女子填充后宫繁衍子嗣,是为江山传承国运昌隆。而陛下建排云台召见美貌少年,却是旁门左道,伤身害己……”

雍炽暴戾,大臣们的劝谏向来迂回,谁知齐鸣泰这番话却如此直白……侍立在一旁的大臣们冷汗直流,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

雍炽面色如挂寒霜:“齐御史好大胆量,竟敢当面指责朕?”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臣们双股战战跪倒在地,不敢抬头。齐鸣泰也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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