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吟在逼问念恩,齐宥却和魏九朝说笑。
“你是八级残废吗?”齐宥看魏九朝艰难的夹扇贝里的花生米,毫不留情的嘲笑道:“夹个花生米跟玩杂耍似的。”
魏九朝郁闷地停下筷子,直接耍赖:“很难夹的好么?在家里直接有丫头布菜,哪儿需要我亲自动手?”
齐宥直接夹了筷花生米就要笑着往魏九朝嘴里塞:“真是少爷,张嘴,我来伺候您。”
众人大笑,魏九朝脸红着张嘴准备接过。
忽听远处传来暴君一声冷呵:“齐宥!”
两个字满是威慑警告,齐宥被吓得手一抖,筷子中间的花生米咕噜咕噜,可怜巴巴滚到桌角。
齐宥没心情去管可怜的花生米,怯生生抬眼去望雍炽,暴君脸色发黑,冷冷望着他持筷的手。
齐宥轻轻打了个哆嗦,本以为在场监生过百,自己离雍炽也远,不必过于注意言行。
谁知暴君放着满桌佳肴不观赏品尝,偏偏把他盯得死紧……
他生怕暴君开口便抛出一句拖出去,忙怯怯的喊一声:“陛下……”
恰在此时,传菜太监嗓门响亮的喊一句:“此道菜:炙烤乳牛。”
一个小太监推着小车走上来,车上是一整只烘烤过香气扑鼻的小牛犊,这是本次宴会的重头菜,别的菜品每桌都有,这道菜却只有一份,专供天子和近臣享用。
推着菜肴小车的太监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吓得两股战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乳牛用专门的香料腌制过,火候到位,肉香四溢,引得齐宥扁扁嘴,忍不住偷偷去瞧。
雍炽看到他馋得要命又惨兮兮的小眼神,气倒是消了一半,冷冷命道:“站过来,给朕试菜!”
在座的监生倒抽一口凉气,同情的看向齐宥。试菜向来是太监宫女的活儿,国子监生现在虽没功名,但日后是要为官的,向来注重体面……陛下竟让齐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过几年齐宥入了朝堂,此事就是朝野上下的笑谈……
国子监祭酒的脸色也不好看,当着他的面让学生做这般杂役,陛下也是打他的脸。但眼下还能如何,只对齐宥温言道:“齐宥,陛下叫你过来试菜,你还不领旨?”
齐宥站起身,咬咬唇,走过去乖巧应道:“陛下,臣遵旨。”
雍炽看着他离那些监生愈来愈远,一步步走至他身边,脸色才好一些。
侍奉的太监往齐宥手里塞筷子,示意他去尝新上的菜肴,历来规矩,服侍试菜之人向来是没位置的,齐宥拿个小托盘,可怜巴巴站着吃烤得嫩嫩的牛肉。
雍炽冷着脸等了半晌,身边依然无人落座,一眼瞥见齐宥依然站着,登时冷道:“谁让你站着吃了?”
祭酒一怔:难道要跪着不成……
崔銮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盼着齐宥再丢些脸。
谁知雍炽又瞥齐宥一眼,硬邦邦道:“坐下吃!”齐宥长睫轻抖,两个爪子举着碗,颠颠坐在雍炽身畔。乖得不像话。
试菜的确是卑微的活儿,但若是坐在皇帝身边试菜……
众人脸上的表情逐渐精彩纷呈,一时猜不透皇帝对齐宥究竟是当成奴役来羞辱,还是当成侍读来亲近了……
祭酒也松口气,在他看来,陛下此举虽有些过分,但毕竟没有给人太大难堪,他如常笑着向雍炽道:“齐宥从小就聪明,五岁背论语七岁背大学,也是堂里的好学生,背书好,策论也写得极好,真是文采风流,一点就透。陛下选他做侍读,准没错!”
齐宥脑海中登时浮现出电视剧里老鸨拉客时的说辞,感觉祭酒的句式几乎和她们一模一样,只声调和内容微调。
看雍炽朝他望过来,齐宥忙配合的露出职业假笑。
“而且陛下别在意蒋司正方才的言语,齐宥是个乖巧的孩子,向来最讨人喜欢。”
雍炽唇角轻翘:“朕知道。”
雍炽餐时所带仍是天子头冠玉带,炙烤乳牛等菜肴流程走罢后,他冷声道:“朕有些乏,先去更衣。”
齐宥没见过饭吃到一半非去后头换衣服的,但在雍炽压迫的眼神下也只得站起身子,悻悻然挥别菜肴,跟在雍炽身后离席。
崔銮望着齐宥止不住的摇头,比起试菜,服侍更衣这种活儿更为屈辱,要不人家李白醉酒后怎么命令高立士脱靴呢?
同窗们登时对齐宥投去同情的注目礼,觉得齐宥的忍辱负重程度堪比勾践司马迁。
室外,正在逼问念恩的萧朗吟抬头,恰巧看到齐宥跟随陛下往更衣的偏殿走,陛下面色虽冷,嘴角却始终有上翘的细微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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