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此时,楼下又传来了老鸨的吆喝声,大抵在说柳姑娘因为家中小妹病重,需要大笔银子医治,若是哪位爷能担负这笔费用,柳姑娘就可以跟着他此类种种的话。
依照平阳往日的性子,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旁人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意外,反倒会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温楠知道,那柳姑娘都被这笔银子逼得出此下策了,那一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虽然她公主府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可节俭了二十多年的温楠,本着能省就省的精神,才不想去趟这摊浑水。
再者有了温邳的前车之鉴,温楠并不想冒着要把老皇帝气得大动怒火的风险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事。万一老皇帝也像那次一样把人给杀了,那她才真的是好心帮了倒忙。
况且虽说这姑娘着实有些可怜,但这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今日温楠给了她钱,又还她自由身,明日还会有同样的李姑娘、刘姑娘、王姑娘……这风尘之地的女子,有哪个又不是有难言之隐的?
只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她管不过来,倒也想得开。
“不必了吧……林兄知道我的身份,若我真的这样做了,爹娘打断我的腿事小,误了人家一生事大。”说着,温楠呼了口气,反应过来这一点儿不像平阳能说出来的话,又连忙故作轻松道,“再说了,这柳姑娘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阿楠喜欢哪种类型的?”林清浅弯了弯眉眼,又继续追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温楠有些蒙圈。
虽然不知道林清浅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如果要说实话,她其实挺喜欢林清浅这种类型的。这样的话,她又怎好开口说出来,便只能以“自己也还不知道”搪塞了过去。
“刚才见阿楠和我演戏的时候那么熟练,这么多人都瞒过去了,我还以为阿楠素来就喜欢这样的姑娘,已经习惯了在众人瞩目之下做这样的事情。”林清浅说着,也笑。
仔细想来,林清浅和那女子确实有诸多相似之处。除去性子不说,二人都才貌双全,也温婉可人。自温楠的角度看来,二人确实像,只是林清浅在她面前,好似要比在其他人面前更放得开一些,言谈举止也好似……愈发有些轻浮。
比如现下,虽然这样的话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好稀奇的,可若不是真的发生了,温楠也很难相信这话是从林清浅口中说出来的。
毕竟从前不管是在平阳的印象里,还是在众人口中,林清浅都一直是那个贤惠端庄、行事优雅的太子妃,就连她的夫君温邳,也说她实在太过内敛……
听到这话,温楠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只能笑笑,用别的不痛不痒的事情将话题扯开了。
两人不过是又聊了几句,楼下的价格就已经开到了一百两。银子已经很多,却还有部分人跃跃欲试。
这时,温邳才终是开了口:“三百两。”他依旧摇着他那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道。
三百两对于许多富贵之家来说确实可以承受,但这已是许多百姓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数额,拿这笔钱来讨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厌烦的女人,更实数不划算。
也只有温邳,性情中人,占了头筹。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便没有人再想与他争抢的意愿了。在一片略微紧张的氛围中,老鸨兴致冲冲宣布温邳成了最终人选。
三百两,她可是狠狠地赚了一大笔。
周围传来一阵道喜声,有祝贺温邳的、有祝贺柳姑娘的、也有祝贺老鸨的,又是一阵热闹。
只是楼上的温楠,却忽而在这时感到了身边一阵寒凉。
“芷兰,我们回去吧。”林清浅缓缓开口,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周遭的氛围却简直就是冰到了极点。
温楠冷不丁一个哆嗦,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林清浅方才问她要不要将人带回去的真正目的,原来不是觉得她喜欢,而是怕温邳喜欢。
“是。”应着,芷兰正准备过来几步去扶林清浅,可她还没走到她面前,刚走出两步的林清浅便已然一个不稳,软下身子朝温楠扑了过去。
温楠下意识伸手去接林清浅,可林清浅也知道她身上有伤,便在倒过去的同时,又尽量避开压着她手。
后来在阿竹的芷兰的双双目睹下,林清浅正面相对躺进了温楠的怀里,而温楠的手,也刚好楼到了林清浅纤细的腰肢上。刚才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便又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见状,一声惊呼后,阿竹连忙朝两人走了过来,蹲下,满脸都写着心疼:“太子妃娘娘您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温楠:“……”
好家伙,平阳好吃好喝供了十多年的女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别人拐跑了,胳膊肘怎么老是朝外拐。
阿竹说着,竟还想伸手去扶林清浅,好在被眼尖的温楠给拦住了。她将身子往旁边一侧,将阿竹拦在了自己身后,这才道:“瞧瞧你的手上还有那么多碎屑,先去擦擦。”
“哦。”意识到自己的马虎,阿竹又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取了案几上的湿毛巾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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