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到楚蓁眼中的肃杀之意,瞬间慌了神,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求公主饶命,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往后奴婢再也不敢了,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将功补过,还请公主开恩,饶了奴婢这回吧……”

“不敢了?”楚蓁轻笑一声,眸色很淡。

小宫女直起身子,点头如捣蒜,惶惶然地望着楚蓁。

“既然你说不敢了,那本宫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本宫便饶你一次。”

小宫女心下一喜,忙道:“公主请问,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蓁葱白似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不紧不慢道:“你方才投出去的那张纸条中,写了何事?”

“奴婢……”小宫女迟疑了下,“奴婢只说公主已回宫,再无其他。”

楚蓁不置可否,又问:“你从何时开始替那人传消息的?”

小宫女道:“去年上巳节后。”

……换而言之,这都一年多了,靖德居然一直没发现?

难怪玉福宫如今跟筛子似的,原来和主人有很大关系。

这宫女对外传消息的手段堪称拙劣,稍加留意,便会察觉不对劲,可靖德竟然能放任她在眼皮子底下和蒋妃来往一年之久。

楚蓁无言片刻,声音依然从容不迫:“除了方才的消息之外,你先前还递了什么消息出去?”

她虽这么问,但其实心中都已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试探一下这个宫女罢了,顺便敲山震虎,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看看卖主求荣的下场。

楚蓁余光扫了眼一旁黑压压的人群。

因着靖德受宠,楚宣帝给她拨的宫人要比其他皇子公主都多,这会儿站满了半个院子,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楚蓁打眼望去,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

可她知道,这些人中必然还有别的眼线,只是藏身的本事太好,她暂时还未发现异样。

小宫女脸上浮现挣扎之色,犹豫许久,还是如实答了:“先前还有公主出宫的消息,也是奴婢传出去的。”

“你倒是诚实。”楚蓁似笑非笑,“最后一个问题,同你接头的人是谁?”

“那人……那人是……”她突然语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你说不出口,本宫替你来说。”楚蓁目光沉了下来,“那人乃是锦悦宫的大宫女竹佩,本宫可有说错?”

小宫女瞪大眼睛,面色惨白如纸。

“你入宫也有几个年头了,应当知道背主乃宫中大忌。”楚蓁平静道,“本宫实在好奇,蒋妃许诺了你何等好处,竟让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给她传消息。”

小宫女嗫喏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求公主开恩,求公主开恩!”

楚蓁见她这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一个结果,便没了追问的心思:“本宫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并未把握住,看来本宫还不如蒋妃娘娘有威信。”

“本宫记得前不久蒋妃娘娘曾杖毙过一个梳妆宫女,不如今日本宫也效仿一番,立立威信。”

小宫女脸色大变,浑身颤栗起来。

楚蓁拍了拍手,两个小太监抬着长板凳和刑杖而来,将跪地求饶的人压在长凳上,手持刑杖严阵以待,只等楚蓁一声令下。

“你若是能挨过这四十大板,本宫就送你回锦悦宫,伺候你的主子蒋妃娘娘,若是挨不过,那只能怪你命薄了。”

说罢,对两个执杖的小太监点了点头。

板子重重落下,那受刑之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听得所有人心头一震。

楚蓁微微蹙眉,揉了揉耳朵,觉得这叫声有些刺耳:“堵上她的嘴,夜深了,免得惊扰了旁人。”

小宫女已经挨了好几板子,此时下半身疼痛不已,又硬生生被人塞了一嘴抹布,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惊恐地拼命摇头。

一下又一下的板子落在身上,她终于尝到追悔莫及的滋味。

倘若当初她没有生出那些心思,没有做一步登天的美梦,现在就不用挨这顿打了。纵然她侥幸活了下来,可去了锦悦宫,蒋妃娘娘真的能让她活着吗?

她想起那个被杖毙的梳妆宫女,心底一片绝望。

漆黑寂静的黑夜中,刑杖打在血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旁的宫人们看着那长板起起落落,趴在长凳上的人渐渐没了气息,皆是面露惧意。

舒畅日子过久了,他们险些忘了这里是皇宫,忘了他们伺候的人是公主,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动动手指头,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在此刻荡然无存。

晚风寒凉,桑枝取了一件披风给楚蓁穿上,挡住不断袭来的寒意。

一炷香后,行刑的小太监停下动作,恭敬道:“启禀公主,四十大板已经打完。”

楚蓁看了眼长凳上毫无动静的人:“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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