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酒醒
沉睡了一夜,第二日,临近中午时分,汐云才悠悠转醒,她有点迷糊,起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不是自己的厢房吗,为什么刚刚她还在“御衣院”品酒,下一刻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
“小姐,你可是醒来了。”凝香正在擦拭着桌椅,看到汐云起身,忙走到床前,将她扶了起来。转头向门外喊了一声,“碧羽,你去告知夫人一声,小姐醒了。”
“凝香,发生何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汐云有点云里雾里的,一时也想不起来发生何事了,她只记得脑海中有个白衣身影似是抱着她,但是不知为何又换成一个绯衣身影,最后的事情,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姐,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昨天你回来之时,可把我吓一跳,老爷抱你进屋,夫人说你喝醉了。”
听到凝香说着,汐云有些讶异,她喝醉了,她记得在“御衣院”之时,喝了几碗的果酒而已,之后的事,她不甚清楚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希望能有所忆起。
突然,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如若她醉酒了,那么,是怎么下来的,还有她有没有在那个白衣男子面前出丑。汐云有些懊恼的,用被子蒙住头。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呀?”凝香看汐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碧羽快去请大夫来。”门口传来李娴的声音,听到凝香的话,她便吩咐汐云的另一个丫鬟碧羽,出去找大夫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忧心,想着不会是昨夜受寒着了凉。
李娴走到床头,看着蒙着被子的汐云,“汐儿,快让娘亲看看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汐云一听到李娴的声音,不由得拉紧了被子。
“汐儿,你快出来,仔细憋坏了,娘亲答应你不再责怪你。”李娴无奈的说道,每次做错事,汐云都会将自己蒙头盖在被子下面。
汐云,拿下被子,睁着尚且迷糊的双眼,扑向了李娴的怀里。李娴摸着她的发丝,轻拍着她的后背,“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罢,她用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抬起眼,看到李娴正在抹泪,汐云不经有些着急。“娘,你怎么哭了,都是汐儿不对,惹您伤心。”
“我这是后怕,你要是有个不是,爹爹和为娘也难活了。”李娴说着,又增添了些泪水。
“娘亲,我保证以后再也胡闹,再也不喝酒了。”汐云做起身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偷溜出门了吗?”
见李娴望着自己期盼的眼神,汐云不得不说了违心的话,“我向娘亲保证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汐儿,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擦干泪水,李娴摸了摸汐云的额头,没有发烧,她似是放下心来。便吩咐身边的徐嬷嬷,亲自给汐云准备点吃食。
待李娴走后,凝香服侍着汐云洗漱完毕,汐云坐在椅子上,试着回想昨日发生的事,可是任她怎么想,还是没有头绪。心想着,她肯定是给那个白衣男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一想到这个,她又责怪自己为何贪杯,自毁形象,不免唉声叹气起来。
徐嬷嬷端来了汐云爱吃的雪花粥,还有些小菜。徐嬷嬷看汐云似是有心事,没有什么胃口,以为是为了李娴的话。她本是汐云的乳母,最是疼爱汐云,看她食不下咽,有些心疼。
便出口劝慰道:“小姐,夫人最是心软不过,待过些时日,你想出去,再去掩求准许就可,何必饿坏了肚子。”
汐云见徐嬷嬷疼惜的看着她,不忍让她伤心,便拿起雪花粥,吃了起来。徐嬷嬷满意的拿着盘子,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汐云和凝香。
“凝香,你去趟普光寺,打听一下,看看有什么消息。”汐云边吃边对凝香说道。
“小姐,夫人将我也禁足了,我出不去。”凝香有些委屈,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汐云说,算了,索性一起说了。
“还有小姐,早上,你还未醒之时,夫人将小厮的衣服都搜走了,还将给我们衣服的那个小厮,也赶出府了。”
听完凝香的话,汐云差点被粥给噎住,心想,娘亲。这次是来真的,以后府里谁还敢帮她们出府。现在,去跟娘亲闹也没用,因为,自己已经保证过了不再出府了。有点悔不当初,都怪那瓶酒惹的祸,除此之外,她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此时,李娴房里,徐嬷嬷站在跟前,“夫人,还是你棋高一着,这下小姐也不好来闹了。”
“徐嬷嬷,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昨日的事,想必你也清楚,我们都不想汐儿有什么事。”刚刚在汐云房里,她演了一出哭戏,她知道汐云最怕她流泪,便利用这个让她承诺不再出府,也是出于无奈。希望汐云真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才好。
普光寺里,慕容绯正在厢房内,来回踱着步,段宏飞看到这个师弟,从昨晚回来,就不太正常,时而笑,时而凝眉。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赏樱会’,有弈棋,再不去可赶不上了。”
“师兄,你不必理会我,你先去吧。”慕容绯从昨夜回来,便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让汐云跟他一起回玉琼书院,可是想了好几个办法,最后还是觉得不妥,折腾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出一个绝美的点子。
“师弟,师傅离开书院之时,便嘱托我要好生照看你,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段宏飞还从没有见过慕容绯,像今日这样过,想必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慕容绯也不再搭理他了,他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实在了。
“师弟,你是否有什么难事?可与我说上一番。”
慕容绯看着段宏飞认真的脸,想了想,说道,“师兄,你说要是很想一个人进入我们书院,有什么办法能让跟我们走。”
“师弟,你找到合适的人才了。”段宏飞不由得有些高兴,想着这次没有白来,至少师弟比较厉害,有找到贤才。昨日,他跟着那群人,听了许久的论辩,可也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要是说药名,他可是如数家珍,其他的文章词赋什么的,可是一窍不通了。
本来段宏飞还担心着,此次来此,会空手而回,这下好了,师弟找到了合适的人了。于是他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我想到了,我们不妨给她写邀请信,请他来我们书院。”段宏飞一拍脑袋,大声的喊道。
“师兄,你这嗓门整个寺院都要听见了。”慕容绯停下了脚步,细想着师兄的建议,他之前怎么没想到,怪他当局者迷,尽想着一些歪招。他可以以书院的名义,给汐云邀请信,让她来。
四大书院,几乎很少给人主动发邀请信,一旦收到邀请信,对于收信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誉和肯定,没有人会拒绝。
可是他不知道的事,一封邀请信,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二·邀请信
慕容绯当即,找笔墨写了一封邀请信,在末尾加盖一个他们书院印章,那是一株“玄草”模样。便赶紧叫门下一个弟子,送到柳府。
做完这些,他突然很是困倦,便将师兄赶了出去,又回到塌上继续睡了。
在慕容绯厢房不远处的另一个厢房内,小伊打包好行李,拿着行李出了普光寺,此时,寺院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了,他上了车,跟车夫说了说“走吧。”车夫便抽了一鞭子,一阵尘起,马儿快速的向前奔驰。
车厢内,萧景瑜正在闭目凝神,小伊将行李放好,说道,“主子,我已将书信交于方丈,他会代交给柳老爷的。”
离开云城,他心里有了丝不舍,脑海里有个人儿的面容不断涌现。可是,她注定不是他的,他给不了任何东西,何必给彼此增添烦扰,不如就此了断才是正途。他极力压制住,那股似是喷涌而出的想法。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主子,我已经吩咐门下弟子,跟顾院士一起回,并听她从的指示。”小伊想到,顾若雨从小对他照顾有加,总是和颜悦色的,他早就把她当姐姐看了。不免有点可怜她,几乎全书院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主子,可是主子一直对她都是不假辞色,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按理说,顾院士也是一个美人,虽然不及他早上在升平客栈遇见的那位姑娘。
马车渐渐远去,出了城门,向东北方向驶去。
“小姐,碧羽带着大夫在厢房外,候着呢?”凝香小步跑上后院的亭子,汐云坐在亭子里,趴在石桌上,无精打采的,手里正拿着一根柳枝,无意识的挥动着,满面愁容。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凝香,你就让我自己安静的待会,让大夫走吧,我无事。”
凝香只好,自己下去打发那个大夫了。可不一会儿,凝香急急忙忙的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
“凝香,不是说了吗,不看。”汐云翻了一面,不理会她,声音透着不耐烦。
“门口小厮来报,说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前来送了一封信给小姐。”凝香一只手将书信递到了汐云面前,一只手扶着胸口,让气息平稳下来,这么来来回回,可是好一番折腾她了。
“书生。”汐云一听,急忙起身,面露喜色,难道是他。她打开书信,只见上面的字俊逸潇洒,写着:敬启者,适闻伯乐常有,而千里马难觅,今见汝乃人中翘楚,不可多得之良才,惟愿汝能入院修习,冀望汝能早日成行,万盼!”底下是玉琼书院几个篆字,还有一枚“玄草”印章。
汐云看完,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她随意将信放在桌子上,继续趴着。
凝香拿起信,也看了一遍,这是一份玉琼书院的邀请信,可是多少人盼着的,小姐怎么无动于衷,刚刚还兴奋着,看完后,反而又不高兴了。
“小姐,这可是玉琼书院的邀请信。”
“凝香,我想要静一静。”汐云知道这个肯定是昨日那个绯衣男子给他的,难道他就是玉琼书院的掌院。可是,她没有什么兴趣,满心的想着,这为什么不是白衣男子给她的,她知道他是石磬书院的掌院。
午膳时,李娴见汐云愁眉不展的,也是有些食不知味。直到晚上,柳任城回府,便听李娴身边的徐嬷嬷说,“夫人和小姐今日,都没怎么用膳。”柳任城便吩咐给徐嬷嬷给她们准备点夜宵,徐嬷嬷领命下去了。
柳任城进了屋,屋内,案上点着安神香,想着李娴很少用此香,想必是汐儿的事,让她又忧心了。李娴斜卧在厢房内靠窗的美人榻上,眼睛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想当年,自己只是一个江湖卖艺女子,一次跳舞时,不小心脚受伤,从此便不能起舞,被班主赶了出来,孤身一人的她行走在大雨中,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时,柳任城出现了,他带着她去看大夫,可由于耽误了治疗时机,虽能正常行走,可却再也不能跳舞了。柳任城带她回了云城,她本想当个丫鬟,终身服侍他。
怎知柳任城早已对她暗生情愫,他告诉她,他早就见过她。原来,柳任城见过她跳舞的样子,舞姿轻盈灵动,她那一双眼睛仿若盈盈秋水。他说这是,命运的安排,在他的照顾下,她对他日久生情,最后不顾世人的眼光,结婚生子。可惜,她身子因为跳舞已经有所受损,到三十上才怀上汐云,生下汐云之后,大夫便说,她再也不能受孕。几次劝说,柳任城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她也就不再提。汐云,是她们二人的心头肉,从小,汐云便活泼好动,她本是江湖女子,自然不想要女儿有太多的礼教规矩,可是,如今看到女儿这番模样,她有点疑惑,也许是自己错了。
三·主意
“娴儿,可是那里不舒服。”李娴转身看到柳任城,便打算起身。“任城,你回来了。”
“我听徐嬷嬷说,你今日都没怎么进食。”柳任城面露担忧之色,又扶着李娴,躺在塌上。
李娴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只是胃口有些欠佳,不碍事,你无需挂心。”转而又问道,“今日,‘赏樱会’可还顺利。”
自从生了汐云,李娴的身子也不如以前了。知道她是为了汐儿的事情忧心,便想着给她讲些“赏樱会”的事,解解闷。
“今日,弈棋,有一奇女子,让人大开眼界。”
见柳任城一说,果然李娴打起精神,认真听讲起来。柳任城继续说道,“昨日,论辩时,她出口成章,表现不俗。不料今日,弈棋更是一鸣惊人。她一人,将今日其他与会者之残局尽破,其中好几个疑难棋局连夏掌院和陈掌院都难以破解,最后都是她完局。”
李娴听完,不由得目露钦佩之色,如此女子必是风华绝代。追问道,“她是何许人?”
“她一身白衣,想必是石磬书院的人,这书院向来讳莫如深,我也不知她的姓名。但石磬书院的人,都唤她院士。”柳任城虽主持着“赏樱会”,但没人知道,这邀请信是由御林书院代发,许多与会者,他也不甚清楚。也没有刻意去打听,问询。
此时,徐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将准备好的吃食,一一摆上桌。
“今日,还有一事,甚为蹊跷,石磬书院掌院萧景瑜,给了一份书信,说是,有急事,已经先行离开。”柳任城说着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李娴。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书院有急,先行告辞。”下面便是萧景瑜的落款。
“这字寥寥几笔,尽显遒劲淡远之感。”柳任城不由得夸赞起,对写字之人,颇为赏识,可惜还没有一面之缘,不免有些遗憾之感。
“老爷、夫人,可以用膳了。”徐嬷嬷摆好,便轻声的提醒道。
柳任城学那书中唱戏模样,眉毛微扬,弯腰曲背,说唱道,“夫人,可陪为夫共饮一杯。”
惹得李娴捂嘴,笑出了声,剜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老顽童,仔细叫人笑话。”
夫妇二人,在桌边坐好,李娴便叫徐嬷嬷去瞧瞧汐云这边情况,徐嬷嬷出了门,拐过一个门洞,沿着回廊走了一会,便到了汐云的房内。只见桌上摆了几盘糕点,都是汐云爱吃的。可汐云似是没有动过,躺在摇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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