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那种不能存档的科举规则下,每一场考试都能引起考生十足十的重视,毕竟一失足成千古恨,这种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天气甫一凉下来,穆华夏就自由多了,穆节已然没工夫管他的功课,既然许生对他评价不错,穆节也就随他去了。
穆节没时间管他了,穆华夏反倒常往穆节身边凑,也不说话,穆节读书他就听着,穆节写文章他就看着,久而久之,穆节也懒得赶他了。
时代当然允许天才,看苏轼,进士出身又通过制科考试,天下文章仿若信手拈来。
还有曾巩,嘉祐二年,曾巩率自己的一众亲戚弟子,进士及第。
章惇,嘉祐二年进士及第,却因当榜状元是自己侄子辈儿的章衡,于是放弃进士身份,两年后再考,一举及第。
青史几章,将功名写得太容易,而只有亲眼得见,才明白何为十年寒窗。
何止十年寒窗。
穆节一本一本诵着经传,穆华夏听得没趣儿,手支着下巴打瞌睡,穆节低头看了他一眼,“要睡回去睡。”
穆华夏拍了拍脸,又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向穆节,“儿子听说省试还要考策论,父亲要怎么准备?”
这才是穆华夏真正想听的东西,读书人讲经世致用,穆华夏每每看古人策论,都觉得颇为有趣。
但显然穆节不这么想,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穆华夏,盯得穆华夏有些发毛,“没、没事了,我回去睡,回去睡”
一入冬,穆家便冷清了下来,穆节进京赶考,平日里上门讨教学问的书生也就不来了,不过这样的冷清不会持续很久,因为徐方日日散学都要来闹一闹。
“哇!这日子太舒服了!”徐方毫无形象地横躺在假山上,夕阳之下,像一条被晾干的咸鱼。
穆华夏迎着光,眯眼研究了许久徐方是如何能够保持平衡的,最终把原因归结为天赋异禀。
“你现在不学,等徐伯伯回来查你功课,你要怎么办?”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徐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我爹回来都来年春天了,没准儿他考上了,一高兴,就把我忘了呢!”
“那万一”
“万一他没考上,他还有功夫管我?”
好强大的心理素质穆华夏心里默默滑下三道黑线。
宋仁宗后殿试不再淘汰应试者,所以严格来说,此行确实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关卡,若是过了,那便是一只脚迈进朝廷了。
虽说考虑到这冗官的现状,什么时候能分配到职位还是个未知数,但纵是乡居,总归要比白丁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军啊?”
徐方之前随口跟穆华夏提了一嘴,穆华夏这会儿蓦然想起来,也就问出了口。
“快了快了,”徐方从假山上直起半个身子,“我那日给自己算了一卦,我感觉王师北上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年了。”
“你很期待打仗?”
“那当然!”徐方话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此言不妥,挠了挠头,又重新解释,“其实也不是期待打仗,可那是收服失地啊!多威风!”
穆华夏轻轻笑了笑,真好,无论什么年代,都会有这么一批心怀理想、精忠报国的少年郎,大概这样的人,才是这个民族不泯的光亮。
“等收服了燕云十六州,我要去北方看看!”
徐方彻底坐起了身子,面朝着夕阳,说着他的宏图大略,“我爹说那里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草原和牛羊,就连夕阳都是炽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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