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乙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不懂进不进献,只知道她的贵女要去那遥远的朝歌,可能此生再也回不来了。
妘辛的语气透着疲倦,她还在消化这件事,珷的高马原地踏了两下,又甩了个响鼻。
华夫人又说:“你此番进献是要助东夷成事的,为了东夷百姓,你也应该舍小利为大义。”
妘辛一把将竹简抛了出去,大骂:“什么小义大义的,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嫦辛惊呼一声,赶紧去草丛里捡书简,却见书简躺在一片血污之中,落在了方才那个巨蟒尸体上。嫦辛被吓了一大跳,惊倒在路旁,捂着胸口兀自呕吐。
华夫人见此,赶紧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问:“嫦儿怎么了?”
待看到草丛里便躺着的巨蟒尸体,也是骇了一跳,跌坐在地。
奴隶们赶紧跑来,扶她们回了马车。
待两人好不容易钻进了马车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时,却见妘辛突然掀开帘子,一双本是含波柔情的眼,此时却化作利刃直直地盯着这对母女!
她阴恻恻地一笑,说:“想来我进献朝歌华夫人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如此居功至伟,我不表示一下,怎么行呢?”
华夫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连忙拒绝:“不,不用,皆为东夷大业罢了。”
妘辛恶狠狠地笑了笑,说:“要的,要的,怎么能不要呢?”
说完,她突然抬手将刚才打蛇的竹棍扔进牛车里,华夫人和嫦辛赶紧伸手一档,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嫦辛偷偷掀开衣袖一看,差点没吓死过去!
只见那根棍上竟然还连着那颗巨蟒的蛇头,巨蟒的头颅就这样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车里的华夫人母女!
“啊!!!”
妘辛坐上牛车,奴隶乙拍了拍牛屁股,这老牛甩了甩尾巴,看了旁边的高马一眼,一扭一扭的朝城郭走去。
留下了身后碎了一地的尖叫声。
没想到这尖叫声竟然也惊动了马,原本乖乖呆在原地待命的高马也不干了,它踢踢踏踏也跟着老牛往前走了。
“你不该得罪她们母女,日后你在朝歌还要全仰仗她们呢。”珷坐在高马之上,看着妘辛显瘦的背影,提醒道。
谁知却换来对方一记白眼。
妘辛看着前方渐渐高大的城郭大门,说:“无所谓,如今我不过就是莱国和东夷的弃子,到哪去都一样,宗庙贵族女人,不就是为了联姻而生的吗……”
话音落下,只留下一长串吱嘎吱嘎的车辙声……
珷紧了紧缰绳,慢慢落后于牛车,眼睁睁地看着牛车晃晃悠悠驶进莱国城内。
身后姜尚的牛车也赶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走下车来,拖着长跑朝他一礼,不赞同道:“王子方才冲动,不该斩杀那巨蟒的。巨蟒乃地龙,关乎祭祀大业,擅自斩杀祥瑞,恐怕会引得随军的大祭司和作册不满。”
大祭司和作册负责占卜祭祀,殷商好巫蛊,凡事都会占卜一二,出行占卜,不吉不走;祭祀占卜,不吉不祭;就连杀牛宰羊都要占卜,虽然已经传承百年,可这些珷却十分不喜。
他垂眸把玩手中的青铜长剑,嘴角提起一抹冷笑,说:“姜公可能跟我大哥久居城郭,不了解在外征战的艰难。若我在战场上杀个人都要占卜一二,现在岂不是坟头高草两丈多了?”
姜尚被他这不轻不重的话砸了一个激灵,急急躬身致歉:“尚鲁莽了,还望王子赎罪。”
珷居高临下看了他许久,见他头顶发髻散落几根银丝在风中飘了飘,于是懒懒地说:“无事,姜公足智多谋,日后还要多仰仗姜公才是。”
姜尚又弯了弯腰,表示不敢当。
珷不再理他,马鞭一甩,骑着高马扬长而去。
直到那马蹄声远去了,姜尚才敢抬头,长舒一口气,女儿邑姜匆匆下车,赶了过来将他扶起,说:“父亲,这二王子比大王子差得远。”
姜尚却摇摇头,说:“稚子之言。”
邑姜将他扶回牛车休息,抱怨道:“难道不是吗?这一路以来,他何曾给过父亲一张好脸?整日阴沉着脸,好像我们欠他一般!哪像伯邑考,他是真心待父亲的,爱民如子,敦厚仁慈,他才是西岐未来的明君!”
姜尚摆摆手,说:“稚子!以后休要再提,你只看姬考仁政爱民,却不见他妇人之仁。这二王子姬发虽狠戾,不如他大哥姬考仁爱,不如他四弟聪敏,但却是个上善伐谋之人。西岐与殷商兵戈相见是迟早的事,你说这带兵打仗,是要让仁爱爱民的伯邑考去,还是要让刀剑还都提不动的稚子姬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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