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去繁琐的通报和前拥后簇的侍卫,李容与是戴上幂篱遮住了脸偷偷溜出去的。
一人一马打西门出,以最快的速度向萧六所在那家马鞍店飞驰而去。
一路上只听得耳边劲风呼啸,周边街景就如五彩斑斓的万花筒般不断轻盈跳转至她身后。李容与打马快速跃过几条繁华市集,向南一转,终于远远瞧见了前方某个巷口外围着的人头攒动的百姓。
李容与跳下马,穿过人群。
巷口此时正有十几个东宫禁军在外把守,为首者见她走来,不消多说,俯身便拜,显然是极为熟悉,即便隔着幂篱也能认出自家郡主身形。
李容与没来由鼻子一酸,忙快走几步将他扶起,“颜叔”
颜协点头应诺,心里却忍不住打鼓。小郡主一向冷漠不与人亲近,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今日竟会主动扶他。
好在李容与很快将手松开,“请带我去见父亲。”
在颜协带领下,两人很快穿过外面把守禁军一路向里。
走不多时,尚未至萧六家门,便已听见了李庸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从前方传过来,“你的女儿?啊?你的女儿!本王要你的女儿干什么?!!”
李容与忙快走几步。
打远透过院门便可见,父亲此时正站在院中,居高临下睥睨着地上跪着的萧六,身后还跟了元寿元仪两个近侍相护,院中只他四人在,不见芸娘身影。
怒气给李庸原本白净的面庞上添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晕,一袭水蓝色锦袍和头顶束起的白玉冠衬得他身形格外高大挺拔,加之旁边还有一个跪在地上佝偻着背的萧六做对比,乍看上去少了很多李容与记忆中的纨绔之气,反倒多出几分正义凛然来。
李容与踏进门,开口唤道,“爹。”
院中几人齐向她看来。
元寿元仪颔首行礼,萧六眼神闪烁不定。
李庸则迷惑在刚才那声“爹”里,傻在原地,犹豫不敢认。
爹?
女儿自小性格清冷,与他不亲,见到了一向只称呼“父王”,从未有过“爹”这类亲密称呼,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亲切,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容与并不在意一下子变得呆若木鸡的父亲,径自摘下幂篱递给颜协,自己则向前几步,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萧六,冷道,“谋害郡主,你胆子倒是不小。”
萧六只觉得忽然间芒刺在背,身上瞬时冷汗津津,忙不住磕头,“郡主息怒,您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小人也断然不敢谋害郡主您的啊!”
“撒谎!我侍女分明亲眼看见你将长钉藏于鞍中,还敢狡辩。”
李容与盯着他,话语中夹带的恨意清楚分明,任谁都听得出来。
这让萧六愈发心惊了。
他知道那马鞍是被动了手脚,可那动手脚的人根本不是他,既不是他,那么所谓侍女亲眼所见自是无稽之谈这郡主绝不是因为马鞍之事才如此恨他!
可若不是因为马鞍,他又实在想不出因何缘由才使得眼前这小郡主对他产生如此大的恨意。
李容与却没有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回身干脆命道,“元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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