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枝没再给陵湛多说话的机会,说一句自己先走了,随后就要从他那里离开。
陵湛什么话也没说,眼睛看着地板。
他的样子有些孤独,她心软了,捏了捏他的脸,跟他道声自己尽快回来,这才离去。
陵湛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比常人要更弱势,明明是修仙大宗门的子弟,经脉却闭塞得让他根本用不上任何灵力。
如果他只是她千年来的消遣,亦枝自不会为他做那么多。
可她找他,别有目的。
龟老子说要她心头血配以崖仙草熬药以养陵湛身体,亦枝听到之时并不觉这有多过分,最多一物换一物。
若她不是龙族,倒也用不着陵湛,可惜她是。
亦枝不爱听陵湛说那种话,但睡了一晚上也着实是心情好,陵湛一直攥着她衣服不让离开,他身体很热,让人都放松下来。
她到姜苍那里时,他不在屋里,只留下一封信。
这封信很明显是留给她的,亦枝慢慢拿起来,拆开拿出信。
姜苍让她回来之后不要再走,他有事想找她。后面字迹有些潦草,却又透着一股凝重,亦枝细眉皱起,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走之前他还没醒,过了一晚上也该冷静许多。亦枝把信慢慢收回去,姜苍能去的地方不多,尤其姜宗主现在病重,他除了练剑,就只能是去姜宗主那里。
姜府上下都是侍卫,自姜夫人去后就没松懈过,亦枝灵力深厚,世间少有人能比及,仇人太多不是好事,但另一方面也养成她比谁反应都快的习惯。
她想藏住自己的踪迹,那便没什么人发现。
黄叶被风卷落,纷纷落下,天没亮时才打扫干净,没过多久又在地上积了一堆。
亦枝靠墙隐住行迹,她抬手轻轻按住被风吹动的长发,听到姜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姜苍说:“是我先犯下的错,我要负责。”
亦枝微顿,又听到姜宗主咳嗽好几声,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是哪个丫鬟?我从没听你和谁走得近。”
姜苍素来傲然自大,只不过受了姜夫人离世的打击萎靡几月,现在已经在慢慢恢复,但他显然很少对家里长辈撒谎,扭捏小半天后,道:“她是我在外面捡来的,我这段时间没顾着她,便让她以男装示人,所以没人向爹禀报,她双亲都不在了,我没想到会出那种事,但木已成舟,只能娶她。”
亦枝愣了愣。
姜宗主好歹是个宗主,还不傻,看得出姜苍不是在说实话,他没戳穿姜苍,只是叹声道:“你想娶妻了也好,你娘走之前最担心你。你大哥不想接管姜家,你妹妹还小,纵使天赋高,但到底是个女孩,只有你担得起大任。”
姜苍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杀了姜竹桓替娘报仇。”
姜宗主摇摇头说:“他自小就是姜家有名的天才,诸多长辈都站他,你娘的事不要闹大,免得别人说她闲话。”
姜竹桓和姜夫人的事不少人都听说过,不敢放在明面上议论也只是怕姜家私底下做什么。
姜苍微低下头,说:“若他人敢胡乱议论,我定要杀他们全家。”
姜竹桓杀害姜夫人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姜家没任何一个人想过对姜竹桓动手,甚至连姜宗主,都是以息事宁人来劝姜苍。
姜家是三大宗门之一,各种大事小事从没断过,但姜竹桓回来才没有多久,姜夫人就出了事,要说跟他没关系,谁也不会相信。
姜宗主又咳起来,他这次咳得严重,都咳出了血,姜苍脸色都变了,连忙给他倒杯水,让外面侯着的大夫赶紧进来。
屋里乱了一会后又安静下来,亦枝的手背在后面,没觉得意外。姜宗主的身体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但他似乎还没打算把无名剑的消息告诉姜苍。
她的手揉着额头,纵使剑是好剑,可藏得这般严实,倒像不认可姜家守剑的实力。
亦枝要走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她抬头向上看,一只传音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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