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帝君阴沉着脸 几乎是负气一般说出的那句话,他恨不得亲自下界,将那窦炤捉上重天来丢到贺荆床上去。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见着贺荆这副样子 却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与浅雪。
贺荆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人 如此优柔寡断 为何不索性直接强行把那窦炤绑在自己身边 不是连婚契都要给她吗?
堂堂重天如今的战神,却是这副样子,丢人至极!
天华帝君心头无来由的烦闷 这股烦闷让他的脸色一直阴沉着 却是顾及着自己与贺荆的情谊 并未真的轻易下界去做这事。
如今贺荆若是没人替他继续疗伤,到最后就是和浅雪一样的陨落。
天华帝君又往贺荆心脉处输入仙力 源源不断。
而此时的下界 却是热闹着,坤山派的这次登仙大会本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事 整个修仙界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在这里齐聚。
原本在诸多门派里并不显眼的隐天宗便显得极为醒目了。
先是隐天宗女弟子被重天的仙君降下婚契一事 虽婚契一事上出了点差池,但谁都知道隐天宗有这么一个女弟子就要一步登天 紧接着 隐天宗另一位女弟子被坤山掌门奉为座上宾,传闻也是与天界重天的仙神有关。
这已经是足够津津乐道的事情了 结果 隐天宗出了第三桩事 隐天宗那个本等着享福就成的掌门竟是一夜暴毙了。
坤山的一座山头上挂满了白幡 令人不禁唏嘘 唏嘘之余也更多地谈论这隐天宗。
本以为隐天宗的风头也不过是如此了,没想到,却是出了第四桩事。
隐天宗门下几位内门真传弟子奉了掌门之女云朵儿为新的掌门。
这位掌门姿容艳绝,一身孝衣穿在身上如同天神女一般引人注目,但这不是第四桩事。
第四桩事是
“这隐天宗新掌门是什么意思啊?颁布这种绝杀令追杀门下大弟子卫漱?这卫漱是她师兄吧?”
“你没看绝杀令上写的啊,这卫漱偷拿了师门的东西,这新掌门新上任,肯定要追回啊!”
“但也不至于如此关系破裂吧,好歹也曾经是师兄,这隐天宗门派不大,这内斗气势倒很大。”
“哎,你别在那碎嘴了,没看到我们掌门都对这隐天宗新掌门很客气甚至是我觉得恭敬了吗?”
“这隐天宗到底是有什么来头啊?不会是什么飞升了的前辈留在凡界的子嗣吧?”
“不过说归说,隐天宗的手气很大啊,追杀卫漱能拿到五十万金,这么多金,可以买极品丹药和法器了吧!”
消息传得很快,几乎到了这一天下午,整个坤山派都传遍了,几乎也是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了这第四桩事。
桐木听闻这事时,稍稍一想,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以为这云朵儿是个蠢的,没想到只是看着蠢,心思却又沉又毒。
那窦炤和卫漱一同下山离开,日后必定也是在一起的,她颁布追杀令下令追杀卫漱,到时候,窦炤怎么可能脱身得了?
届时若是有人不长眼伤了窦炤,那就不关她云朵儿什么事了,如此,怕是贺荆仙君也无法说她什么话。
她忽然便觉得有意思,等那云朵儿睡下后,桐木回了重天,得知贺荆仙君在天华帝君那里,第一时间便去了了天华帝君的大殿。
……
桐木来到了帝君的大殿外,自知道浅雪神女在凡界重活一事,天华帝君便一改之前颓然之势,大殿不仅重新修缮过,更是重新让仙侍守着门。
“桐木姐姐。”
守着大殿的仙侍曾与桐木交好,从前两人都一样是仙侍,又分别是浅雪神女和天华帝君的仙侍,只不过后来神女陨落后,她也被赶走了,她们一直没怎么见过,如今见了,她便是十分亲昵地喊着。
哪知道桐木眉头一皱,一张并不算特别出色但也是清秀可人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谁是你姐姐?你一个区区仙侍,怎敢如此叫我?!”
那小仙侍吓了一跳,脸上是无措的神色。
桐木冷哼一声,看着仙侍身上最普通的浅粉色长裙,轻轻抚了抚自己身上如彩霞一般的衣裳,却是什么都没再说,抬着下巴直接往天华帝君的大殿里走。
从前浅雪神女在时,她便可跟着神女直接进入,这是帝君曾经允可过的。
那小仙侍刚才被昔日好友呵斥了一番,已是面红耳赤,所以见桐木直接进去并未阻止,她还低着头站在大门那儿,想着桐木姐姐怎么变了呢?以前跟在浅雪神女身边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而且,桐木姐姐不过是一截有灵性的桐木,因其蕴天地精华,可养润神魂,所以被浅雪神女带回重天点化而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仙神呀。
大殿里并未其他人,天华帝君似乎不在。
桐木朝着里面一路走去,直接熟门熟路地到了帝君从前会疗伤的地方。
这几日是贺荆仙君必定会疗伤的日子,若是帝君带他过来,一定会在那里的寒玉床上疗伤,这几乎是不必多想便能猜到的事情。
“帝君?”到了门外,桐木先敲了敲门。
“进来。”天华帝君有些冷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桐木便推开了门朝里走。
绕过精致的屏风,她一眼就看到了赤着上身躺在寒玉床上的贺荆仙君。
仙君如玉的肌肤上遍布伤痕,有些显然是这次新伤到的,如今即便已经结痂,但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天华帝君看到桐木看向贺荆的眼神,皱了皱眉,随即眯了一下眼睛,“我不是让你在凡界照顾好浅雪吗?”
桐木便低着头行了礼,很是恭敬地说道:“帝君,神女一切都好,虽然隐天宗掌门死去这件事对她打击颇大,可神女内心坚强,并不会为这样的事情所击倒,我来也是来给帝君禀报神女的事情。”
提起浅雪,天华帝的脸色便是柔和了一些。
桐木便开始与帝君说起下界的事情,她虽疑惑为何帝君不亲自去昆山派找云朵儿,可她隐约却能理解。
因为如今的云朵儿和浅雪神女之间还是差得远了。
“神女本想等着那卫漱和窦炤来给隐天宗掌门祭拜,却没想到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来他们,那卫漱和窦炤一同下山离开了坤山,神女心伤又气愤,颁布了修仙界的绝杀令追杀卫漱。”
天华帝君听闻此事,刚才柔和的脸色稍稍淡了一些。
桐木说完以上这话,也不知该说什么,空气里一下沉默下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若是真的浅雪神女,必定不会下这样的绝杀令去追杀一人。
“桐木,你跟在浅雪身边多年,最是了解她,你告诉我,她真的是浅雪吗?”良久之后,天华帝君忽然偏头看着桐木,轻声问道,他的声音很低,也有些脆弱。
好像这件事戳破之后,便是无法活了一样。
桐木心里咯噔一下,对上天华帝君的眼睛,一时心跳狂跳起来,生出些惧意。
当初是她一口咬定那就是浅雪神女的转世的,如今她自然还要一口咬定,她心里又害怕又强行隐忍住,说道:“是,一定是,一定是浅雪神女的转世,否则,怎会与神女生的这般相似?浅雪神女美貌无双,又温婉动人,当初陨落时虽说……虽说情况特殊,可她那样好的人,或许是天道开恩,在十万年后给了她重活的机会。”
桐木说到这,便是越说越顺了,她往后继续说道:“如今神女虽然性格与从前不同,可她在凡世出身如此,定然是那隐天宗宗主教导不利,我听说神女在凡界日子过得苦,十岁之前流浪在外,做了十年乞儿,极为不易,不像是从前的神女,是尊贵的天河神女,天生神族,衣食无忧,天性纯良,帝君,等神女恢复神魂记忆了,自然能与从前一般。”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强行令她恢复呢?”天华帝君竟好像是真的在征求桐木的意见。
可那慢悠悠的语气却令桐木越发紧张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是说道:“其实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神女也很好。”
天华帝君听到这一句,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神色逐渐聚拢,轻轻挽唇,“不愧是一直跟在浅雪身边的你,你说的对。”
桐木彻底松了口气。
“贺荆就在里面,我已给他吃下药,也替他疗伤过,你若是担心他,可留在这里照顾他。”天华帝君瞥了桐木一眼,又说了一句。
桐木脸色露出一些羞色来,她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照顾好仙君的。”
天华帝君最后看了一眼贺荆,想着自己的那个把窦炤抓来的念头,抿了抿唇,还是甩袖离开了这里。
桐木轻轻走了过去,在寒玉床上坐下。
寒玉床冰冷刺骨,坐上去的一瞬,她便是打了个冷颤,她回头看了一眼寒玉床上没有半点动静仿若就这么死了的贺荆仙君,眼漫出了痴迷之色。
她的手轻轻抓起一把仙君的头发。
仙君的头发,十万年前就白了,后来用了特殊的药物染过,这一次天华帝君重新见到浅雪神女时,也是用了这种从老君那里得来的药物染的头发,应当能保证发色永乌黑的。
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仙君的头发如今看起来又是全白了。
桐木抿了抿唇,真不知道那窦炤有什么好的,仙君自十万年前开始就一直念着她,那般辛苦寻回她的魂魄,又付出那般大的代价,还花了十万年替她养魂,究竟是图的什么。
若是图的是从前窦炤一直跟在他身边,那她桐木这十万年也做到了,为什么窦炤可以,她就不行?!
“仙君?”
桐木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娇俏软和,竟是仿得和窦炤如出一辙。
一直昏厥的贺荆眼睫似乎颤了一下。
桐木咬着唇,弯下腰来,低着头在贺荆身边轻轻喊着:“阿荆,阿荆,你醒醒看看我呀,我是你的炤炤呀,阿荆,阿荆”
原本躺在寒玉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贺荆身上气息一收,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桐木看着贺荆仙君昏迷听到窦炤的声音都这般反应的样子,握了握拳,眼的怨意极浓,她没有再模仿窦炤说话,就这么看着贺荆仙君。
她甚至希望仙君就这么一直昏迷着再也不要醒来了,等到那云朵儿的计划成功,等那窦炤随着卫漱一起死了后再醒来不迟。
这一次,她要想办法让那窦炤的魂魄消散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任何可能被找回获得重生。
桐木不会知道,就是她喊的这一两声,直接唤醒了贺荆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那个东西。
贺荆从神魂苏醒时,是在自己的灵台之内。
他的灵台之内,一片荒芜,到处是焚烧殆尽的破败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一处绝地,随时都有可能破裂的灵地。
而在这一处灵台之内,有一条很粗也很长的锁链,那条锁链一直连着灵台尽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里像是藏着什么,被锁链紧紧捆绑住了,不得出来。
砰!砰!砰!是锁链内藏着的东西剧烈撞击箱子发出的声音。
贺荆脸上是虚弱的神情,但他眼神清明,他看着那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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