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秋好奇地四处打量,眼前这些只有在老照片和老电影里才能看到场景和物件,对她来说着实新鲜有趣,店里年轻的售货员见她东瞅西瞧也不出声,顿时不乐意了。

“去去去,小孩子不买就出去,别来捣乱!”

“丽娟算了,小姑娘第一次来,你就让她看看呗。”

圆脸大姐见她不怕生人,灵动的小样像极了自家闺女,便心生好感。

阮清秋甜声道:“姐姐,没染色的白棉布有么?”

那叫丽娟的女青年看了妇女一眼,又瞧了阮清秋一眼,脸上明晃晃写着仨儿大字——瞎了么?

圆脸大姐捋了捋齐耳短发,有些羞涩,“我都是可以当你妈的年纪了,哪还能叫姐姐。”

“啊?真的吗?我不信!”阮清秋尖尖的小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着纳闷不解。

“小姑娘嘴真甜,你要的白棉布还有一匹,没染色的便宜些,二角五分一尺,你要多少尺?”妇人眉眼带笑,脸上飘起两朵红晕。

阮清秋心里偷笑,这大姐有点可爱,嘴上越发抹了蜜一样,姐姐长姐姐短,把人哄得眉开眼笑,十分耐心愉快地给她做导购。

“要三尺,姐姐我还要洗头膏、香皂、毛巾、贝壳油、梳子、镜子、针线、牙刷、牙膏,一双解放鞋,麻烦姐姐了~”

阮清秋边说边把对应的凭票一字排开,铺在柜台上,刚刚吹鼻子瞪眼的售货员伸头看了看,听小姑娘说是家里人让买的,便小声嘀咕人不可貌相之类。

都是生活用品,一共花了二十多块钱,给了票付了钱,装到竹篓里,她还想去副食店看看,顺便到处逛逛。

小镇不大,甚至显得破旧,阮清秋却逛得津津有味,在这个精神娱乐极其匮乏的年代,天天待在村里干活,没手机没书籍没歌听没剧看,她都快憋坏了。

供销社所在的街道以石板路为主,两旁多是平房,少有两层以上的房子,阮清秋饶有兴致地观察街上的店,居然发现了一家理发店。

进去问了价格也不贵,一毛二分钱,理发的师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店里还有个学徒帮忙,这个年代理发店还是国营的,理发那也是个吃公粮的铁饭碗。

“大叔,剪短,不要齐耳短发,左右两边往上修一些,就像打排球的女运动员那样的发型,您看能剪么?”

“有什么不能剪的,我师傅啥发型都会,就最近流行的那‘柯湘头’、‘菊花头’我师傅都会剪!”小学徒骄傲地说道。

“杨春霞同志演的《杜鹃山》看过没?听说现在城里的女同志都喜欢剪这个发型!”

理发的师傅是个行动派,他咔嚓咔嚓地修剪,发黄干枯的头发落了一地,小学徒叽叽喳喳做着科普,阮清秋听得兴致盎然。

半小时功夫,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样清爽干净的瓜子脸小姑娘,看着就讨喜舒服。

乱糟糟的草窝头终于没了,可算顺眼了许多,而且这个发型就是她想要的,中性运动短发,伶俐又轻快。

“师傅您手艺真好!”

给了钱和票,阮清秋高高兴兴出了理发店,没想到转角就遇着个不想见的人。

是老太太,正拉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街边,她连忙把草帽下压,打算走另一条路,身后传来赖英子吃惊的声音:“甜甜那丫头不是去接你了?怎么是你自己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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