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时确实看见了你口中所说的狐狸,但是当我解决完那个刺客之后它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它现在是死是活。”
他当时刚刚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被刺伤,光顾着跟那刺客拼命了,哪里用时间去看那只狐狸。
“不见了吗……”
她回想起在断魂谷跟它在一起时所发生的一切,断魂谷里的那些妖兽都很敬畏它,那里应该是它的家,只是那出入的洞穴都已经被堵住了,就算它没死,带着这么重的伤它还能去哪里?
“庚伏,你能帮我找找它吗?”
它回不了断魂谷就意味着极有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独自疗伤,可是它那夜伤的那般重,它没有人救治恐怕是很难撑下来的吧。
庚伏一噎,心里的滋味很微妙,他不明白她被四方阁阁主丢到了断魂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跟那只黑狐遇上的,他深知,她在断魂谷那样的地方待了一夜,想必也是危机重重。
“冥主……你很在乎它吗?”
“它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庚伏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好,我帮你找。”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一直待在公主府内养伤,千慕御东几乎每日都来陪她用午饭,用了午饭又跟她撒娇卖萌,得要闹腾好一阵子才肯罢休。
千慕霖来的没有千慕御东那般殷勤,且几乎每次都是冷脸离场,至今她都摸不清他究竟为什么跟她闹情绪。
庚伏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每每要找他时,府中的人都说他出门了。
自从她醒来那一日见了一面,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今日千慕御东没有来闹她,她难得睡了个午觉,一直睡到了红日西沉方醒,这时一月来报说国师登门拜访,于是她就起来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去见国师。
国师还是那一副病态样,动不动就咳,她来到前厅刚刚落座,国师便开口,“上官宇死了。”
曲寻幽听到这个消息略微吃惊,道:“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她想过上官宇会被他自己背后的人灭口,那也会是对方发现上官宇对他造成了威胁才会灭口,她和国师并没有从上官宇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人劫走上官宇之后必然会验证一番,验证之后也肯定知道上官宇还没来得及背板出卖就已经脱离了国师的掌控,他没有背叛却还是被灭了口,要么就是上官宇以此为要挟向那人提了不该提的要求,要么就是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上官宇活着,之所以劫走他纯粹是为了了解状况之后就灭口。
“死了快一个月了,就在陵庙的一处密室里,我们也是昨日才发现的。”
“上官宇被四方阁的人劫走,没多久他就死在了陵庙的密室里,看来对方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他,而是要灭口。如今上官宇死了,那么他的家人会不会知道他的秘密?”
国师摇摇头,“我审问过了,也看过他们的记忆,他们都不知道上官宇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么说线索到了上官宇这里就断了,上官宇之所以会被救走之后死在陵庙里,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开口又想让他顶下所有的罪,可是上官宇是死了,那他的家人怎么办?”
“诛九族,这是氐人国的律法,我也没办法。”
他是氐人国尊崇的国师,以往国君还在时他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他从不参与朝政。
如今不过是还没有甄选出下一任国君,又有先国君的临危受命才不得已参与进来,说实在的,大家都知道他地位很高,备受尊崇,表面上权利很大,但其实他手中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唯一肯听他话的也就只有禁卫军这一支队伍。
禁卫军素来只效忠于国君,这还是先国君临终前暂时交给他的,等新任国君登基之后还得将禁卫军交还给国君。
若是要硬碰硬的对着干,他干不过备受朝臣和百姓爱戴的二皇子千慕御东,也干不过常年混迹军队的三皇子,上官宇一死,这氐人国所有的兵马都将由他来执掌。
当初穆家因为被扣上了谋害国君的罪名而被诛,如今上官宇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更是不可饶恕,只是上官其他被牵连的族人就有点无辜了,可是穆家更无辜,云州城百姓最是无辜。
动不动就诛三族九族的,在这样残忍的律法下,真不知道上官宇明知道事发之后会是这个结局,为何他还是会这般不管不顾。
“人的贪念一旦放大就会走上不归路,他的官职已拜至大司马还不满足,无非是想做这朝中第一的权臣。”
“穆成浩呢?你们怎么判?”
国师长叹一声,“他虽然是被逼迫的,但是那疫毒是他配出来的,终究酿下了大错,他后来也的确曾试图挽回,努力救人,还指证上官宇,但是过远远大于功,让他终生去服苦役了。”
保护家人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不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去害别人,穆成浩错就错在于此。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国师便要离开,临走前还叮嘱她三天后将会在甄麟台再一次甄选国君,让她也一起去。
曲寻幽不由好奇道:“我听说之前便甄选过一次,但是都没有选出下一任的国君,这一次还能选的出来吗?”
“能不能选得出来等明天上了甄麟台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第一次遇到,以往都是只去一次便能选出国君的人选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
送走了国师没多久一月便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她随便吃了一些就命人撤下去。
这一个月都是她自己吃饭,一直觉得没什么胃口,以前庚伏跟她一起吃的时候一般都能吃上一碗多的米饭呢。
她一时无聊便想着在府中走走,一月却一直拐弯抹角的不想让她出房间的门。
“你们最近怎么都奇奇怪怪的,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一月脸色一白,赶紧解释道:“公主的伤还没痊愈,可不能再吹风受了风寒了。”
曲寻幽翻了个白眼,“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我只是想去府中的后山走走,走一圈的功夫就回来了,哪里就这么容易受风寒?”
一月和七月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各种不适合出去的理由,越是这样曲寻幽的疑心就越发的重,也懒得跟她们继续争论,不顾她们的阻拦便快步往后山走去。
她倒要看看她们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了后山,身后的一月和七月一直嚷嚷着叫她小心脚下之类的话。
后山有飞瀑,如今正值深冬腊月,那飞瀑已经凝结成冰,飞瀑附近有三间屋舍,房门窗棂都没有糊上窗纸,意在通风取凉,这是为了到酷暑的时候可以搬到此处来避暑,现下这个时节这几间屋子本该是不能住人的,可是今晚却烛火通明,看似有人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了。
“是谁住在那里?”
一月和七月两人嗫嚅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没有再追问,看她们的神色,只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跟自己有关,于是就朝那房门走去。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袍广袖,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度。
她顿时惊呆了,“国师?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在这?”
国师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跑到后山来,神情比她还惊讶,还略有些慌张,“我……”
曲寻幽看见他衣袖口有一抹腥红,方才在前厅跟他谈话时并没有,“国师,你受伤了?”
国师看了一眼袖口的血迹,自知已是瞒不住,叹息一声道:“这不是我的血,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缓缓抬步走了进去,忽然间又有点莫名的害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她越过国师,迈过门槛,终于看见躺在床榻上的人时,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自从我醒来之后就只见了他一次,原来这将近一个月里他一直都在这里养伤,原来那一夜他竟伤得这般重。”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强打精神起来给她熬粥,他为什么要骗她?
一月和七月一直守在门口没有进来。
国师听了她的话,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该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她。
“不,他原本的伤虽然重,但是还没有如今这般凶险。”
“国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夜他独自与四方阁阁主对战,他虽然将阁主伤得很重,但是他也被对方打伤了肺腑,但是为了赶去救你,他都不肯停下片刻来为自己疗伤,刚找到你时正巧看见了她被刺客刺伤,他便疯了似的跟那刺客玩命,招招狠厉凶猛,最后虽然将那刺客杀了,但是他也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之所以醒得比你早那是因为他有修为护身,按理说他醒来之后还需要好好休养才是,但是他却非要跑到断魂谷去找什么狐狸………”
曲寻幽听到了此处,宛如晴天霹雳,忽然被雷劈身一般,“你说什么?你是说……他去断魂谷找狐狸?”
“是啊,他原本伤的就重,刚刚醒来元神都还没恢复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世人皆知断魂谷妖兽横行,所以才会被用结界给封住了,他这一去可不是找什么狐狸,而是去送命的。”
“是国师救了他?”
“因为那一夜之后我便安排人在陵庙看守,断魂谷离陵庙又不远,他们时常听到有打斗的声响便给我报了上来,这种危险的事情换是以往我是不会去的,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竟然就这么去了,得亏我去了,否则他就没命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他醒过一次,说是要瞒着你,但是又怕离你太远了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赶不过去,所以就非要搬到这里来住,这屋子徒有奢华的装饰却四处露风的,这哪里是伤者能住的地方。”
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是她,是她那日求他帮忙找那只小狐狸,他如今这样全都是因为她。
“回来后他一直都是昏迷不醒吗?”
“不是,他回来后确实躺了二十多天,醒来之后就没怎么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自己一直熬着,我刚刚来看他的时候他说是因为怕四方阁的刺客再次寻来,所以不敢睡,我怎么劝都没用就给他用了安眠香,这才老实睡了。”
国师还跟她说了那夜的情景,说他是如何将那刺客击败,还夸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侍卫。
她没有多说什么,命人将庚伏抬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住,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连国师什么时候走都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师的安眠香药力强大,还是庚伏确实是太累了,他这一觉居然睡到第二天的晚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庚伏不是普通凡人,他的伤也不是普通的医馆能看,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国师偷偷摸摸的来公主府给他疗伤,昨晚临走前还留下了几瓶疗伤的丹药。
庚伏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搬回了自己的房间,顿时就猜到了她已经知道了,他着急的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才刚刚醒来又不想要命了?”
曲寻幽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粥,扶他在床上做好便给他喂食。
以前都是他照顾她的份儿,如今她这番举动让他感到即是感动,又是惶恐,她是谁啊,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幽冥主神,是那个曾经一怒便能让幽都山抖上三抖的爆脾气冥主。
见他想要抢走手中的碗,她立即避开,“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这次就换我来照顾照顾你,何况你这一身伤都是因为我,不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他避开了她投来的目光,“冥主不必如此,我本来就是冥主的属下,如今更是你的侍卫,保护你就是我的职责。”
曲寻幽用汤勺舀了粥便放到他嘴边,见他始终愣愣的看着自己却不张口,她秀眉一拧直接将汤勺塞进他的嘴里。
对付不配合的人,这样的喂食方法,简单有效。
庚伏咝的一声,难受的五官瞬间皱得移位,一脸痛苦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曲寻幽见他这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忽然间腾然生起了一股怒火,“有这么难喝吗?我是尝过了才端过来的,这道粥我可是跟府上的厨子学了两天呢,虽然做的没你做的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差。”
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白搭了她的一番心意,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费那个功夫学什么熬粥了。
庚伏一听到这粥是她亲手熬制的,上一刻还在时痛苦的神情,下一刻便喜笑颜开,像是一个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冥主,是你错怪我了,我不是因为你的粥不好喝才这样的。”他舔了舔嘴角继续道:“味道很甜,很好喝,这是我喝过最甜的粥了,真的,冥主要相信我……”
她怯怯的看着又开始开启废话模式人,“甜?我没放糖啊,你伤坏脑子了?”
“脑子没坏,总之就是好喝。”
“那你刚刚干嘛那副表情?”
“好喝是好喝,就是太烫了,所以冥主可不可以先吹凉了在喂我?”
只要是你亲手做的,烫死毒死也都是甜的。
曲寻幽:“………”
原本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她这么做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看着他那张有些邪魅的笑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算是得寸进尺吗?
她捧着手中的瓷碗,在大冷的冬天里,并不觉得这样的温度能将他烫成那样,瞬间好想将手中的这一碗粥一股脑灌进他的嘴里。
他就是得寸进尺!
没办法,心中的愧疚让她不得不忍了下来,最后还是依着他的要求,先吹一吹再喂给他喝。
三天时间过得飞快,这一日便是重新甄选国君的日子,千慕御东一大早就来了公主府,说是要同她一起前往甄麟台。
其实甄选国君这种事情,她一个公主可去可不去,加上庚伏如今还躺在病床上养伤,她原本还想着要推掉不去的,也已经命人带着她的口信去国师府。
这一大早,送信的人跟千慕御东几乎是一前一后走进的公主府,她刚刚吃完早饭,正打算亲自给庚伏送一点过去,那个送信的九月就走了进来。
“公主,国师说今年不同往昔,今日甄麟台的甄选望公主务必前去。”
“国师当真这么说?”
“是,一字不差,公主的车架也已经命人去套好了。”
刚刚走进来的千慕御东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满脸诧异,“皇姐,你不想去啊?”
曲寻幽瞥了他一眼,继续往碗里盛粥,“嗯,是不想去。”
千慕御东两三步坐到她的身旁,拉拽着她的手,“哎呀皇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嘛,三弟整日拉着一张冷脸给我看,有了皇姐陪在身边我心情就好多了,况且甄麟台就在京都,很快就能完事回来了。”
每次千慕御东在她面前撒娇她都没办法拒绝,再有国师的叮嘱,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好,我这陪你一起去。”她转头跟七月道:“你将这些早膳送过去给庚伏吧。”
七月点点头,将桌上的粥和包子端到了手中才发现端倪,“公主,您不是要出门了吗,那奴婢得跟着您一起去啊。”
她要是去送粥,那还得服侍庚伏大人喝,等完事了公主早就出门了,那她岂不是不能陪公主出门了?
曲寻幽接过一月递过来的手炉,又披上了御寒的斗篷,很快便准备出门了。
“一月陪我去就好,你就留在府中好好替我照顾庚伏吧。”
七月一听就觉得很不妙,这段日子以来,一月一直在长公主的面前不断的献殷勤,长公主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一月去办,她就光做那些端茶倒水不动脑子的事情,跟一月一比她就显得可有可无的角色。
不对,一月这个小贱蹄子是在明目张胆的跟她争宠啊,而且还是争宠成功了的。
若是任由一月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她以后连长公主的身边的待不了啦。
一月这个丫头,瞧着老实本分,没想到竟是个这么有心机的人,枉费她还拿她当好姐妹,如今看清了她真实的面目,就不能继续任由一月夺走长公主所有的宠爱。
她将手中的托盘塞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九月,气鼓鼓的剜了一月一眼。
一月:“……”
曲寻幽:“……”
七月理直气壮的道:“可是公主,这些日子公主都习惯了奴婢的伺候,出门的时候身边怎么能没有奴婢随行呢,奴婢也要跟着去,请公主成全。”
曲寻幽原本就不习惯有太多人围着自己,这次去的地方也不远,很快就能回府了,所以就想着带一月一个人一起去就好了,完全不知道七月心里的想法,没想到七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就这么想去?”
七月坚定的点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
七月如愿以偿,顿时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还不忘给一月扮了个鬼脸,随后转头吩咐九月代自己去送粥,就随着她们一起出府。
公主府门前停住两架金光闪闪的车架,曲寻幽和两个婢女上了前面的的一个鸾车,千慕御东上后边的那一个。
去甄麟台的事情曲寻幽命人不许告诉庚伏,以庚伏那性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跟来,他的伤还没养好,她不想他为了自己再一次把身子拖垮了。
一路上都由禁卫军护送前往,毕竟是在京都城内行车,街道上人来人往,鸾车走的不是很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
下了车之后才发现她们还没有真正到达甄麟台,甄麟台是建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之上,由白玉石堆砌而成,从下至上总共有万阶石梯。这
甄麟台平日里都有重兵把守,只有国师和国君才能自由出入,等到即将要甄选下一任国君的时候,甄麟台才会让除了这国师国君之外的皇子公主进来,随行的侍卫和婢女都必须留在外围等候。
曲寻幽和千慕御东人步行走了一刻钟才走到白塔面前,这座白塔恢弘壮阔,她站在它的面前就只是一粒沙尘。
千慕霖比他们早到,一直站在白塔前等他们。
她四顾周围,除了她们三人再无其他的身影,“国师人呢?”
国君甄选,她一个公主可以不来,但是国师才是最重要的,他是甄选国君的关键人物。
千慕霖瞥了一眼一直挽着她的那只手,冷冷淡淡的回道:“已经上去了。”
说罢,便先行豋塔,似是不愿再理会身后的两人。
千慕御东拉着她也开始豋塔,“皇姐,不必理会他,他就是这副德行,像是我们都欠了他的一样。”
千慕御东一路上边闹着她边给她讲京都的一些趣事,她偶尔也回应他两句,千慕霖走在前边偶尔发出一些哼切这样不屑的声音,却也一直没插话。
一开始千慕御东还能忍着,后来忽然就忍不住了,两步上前将千慕霖给拽住了。
“三弟你什么意思?故意气我们的是不是?”
千慕霖盯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眉头一紧便推开他,谁知这一推千慕御东一时没站稳便倒向曲寻幽,两人往下滚了好几个阶梯,当撞向护栏时啪嗒的一声响,她与那断掉的护栏一同摔了出去。
千慕霖:“皇姐!”
千慕御东:“皇姐!”
两人同时惊叫着喊出口,最后却是千慕霖及时拉住了她的手,“皇姐,你别怕,别乱晃,不要往下看,你看看霖儿,相信霖儿,霖儿会拉你上来的。”
曲寻幽哪里能不怕,他们已经快要豋到了甄麟台,如今距离地面有两百多丈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瞬间就能变成肉酱。
由于惊恐过度,她的四肢不停的晃动着,企图抓住能让她有足够安全的东西。
当她抬头往上看时,撞上了一双急红了眼的双眸,因为他眼里的那一份真诚,她瞬间就多了一丝安全感,慢慢的放松了身体,不再乱晃。
“皇姐,我们拉你上来!”
千慕御东慌里慌张的冲过来,想要跟千慕霖一起把她拉上来,不料却被绊倒,最后还是千慕霖腾出一只脚踹了他一脚,才没有掉下去。
可是千慕霖此时还拉着曲寻幽,因此没能稳住,整个身子瞬间往下滑落,最后他竟能以一臂之力将曲寻幽给给稳稳的推回石梯上,之后才自己慢慢爬上来。
千慕御东咽了咽口水,满目惊恐,“对不起皇姐,我刚刚实在是太紧张了,幸亏你们都没事。”
曲寻幽此时已经全身发软,她此时已经安全的坐在石阶上,却仍然心有余悸,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慰他,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几人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待缓过神来才继续往上走。
千慕霖没有像开始那样独自走在前边,而是一直跟曲寻幽并肩而行。
她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人,发现他的右臂有些僵硬,刚刚他就是用这只手先把她推上来的,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大的臂力。
“三弟,谢谢你。”
千慕霖眼光闪了闪,那神色似乎是想生气,但是又被他硬生生忍住了,“不用,因为你是我姐姐。”
就算我会摔下去,也会先护你周全。
到了甄麟台,国师果然已经在了那里,他从他们三人的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定在了千慕霖的右臂上。
“三殿下的手怎么了。”
“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千慕霖没有多做解释,似乎在他的眼里,多解释一句都很费劲儿,不如不说。
国师点点头,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转身就开始作法。
曲寻幽盯着千慕霖的手臂,猜到肯定是刚刚救她的时候被伤到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不想多嘴,打算等下完事了再带他去医馆好好看看。
她移开视线开始打量着四周,这白塔之上的甄麟台是个圆形的祭台,同样是以白色为主,周围由十六根粗壮的柱子围绕着,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中间有一块足有六尺高的石碑,上边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那些都是上古时期很古老的文字,她细看了一下,一个字都看不懂。
石碑前摆着香案,上边摆放着香烛贡品,国师正在前边念着一堆巴拉密的,锅叽米达之类的咒语,听得曲寻幽哈欠连连。
这哪还是那个仙风道骨的病娇国师,他就该剃掉头发,披上袈裟,被世人尊称他为大师。
这么无聊的事情原本跟她没有干系的,却都非要她来,来就来了,刚刚还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又得听王八念经。
啊,口误,是国师念经。
良久之后,国师终于念完了,“二殿下,上来吧。”
千慕御东抬步向前,越过了国师直接来到了石碑前,将右手放到了石碑上。
曲寻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
一息,两息,三息…………
四周一片静谧,并没有任何异样。
甄选的方法她曾听一月讲过,是向千慕御东方才做的一样,将手放到石碑上,若他是下一任国君,那碑文会亮起,紧接着便是金龙出现,腾云而鸣。
千慕御东盯着放在石碑上的手,神情逐渐狰狞,在他收回手转过身来是又是那张温和的俊脸,带着浅浅的笑容回到曲寻幽的身旁。
“三殿下,上来吧。”
千慕霖也上去将手放到了碑文上,几息之后石碑仍然毫无反应,他便又回来了。
曲寻幽看了看左边的千慕霖,又看了看右边的千慕御东,很不解的对国师道:“国师,这石碑是不是坏了?”
要不然怎么会甄选了两次都选不出来?
先国君子嗣不多,一辈子奋斗也就生了两个皇子,怎么着也该是他们两的其中一个会是下一任国君啊。
国师上前查看石碑,“石碑上的灵力纯正,流转正常,没有坏。”
“莫非先国君他……”接收到了千慕霖异样的目光,她赶紧改口,“莫非父皇还有私生子流落在外?”
说罢,她同时收到了三道异样的目光。
曲寻幽:“……”
千慕霖:“……”
国师:“……”
千慕御东摇头,十分坚定的道:“不可能,父皇不是那样的人。”
曲寻幽干笑着,“二弟别激动,我就是开个玩笑。”
国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她的那一双眼睛闪了又闪,“长公主殿下,你上来试试。”
若是她,那么这一切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卦象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曲寻幽一直认为她就是来做陪衬的,没料到国师居然会叫她也上去试试,她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
国师看她呆愣的那副模样,点头,“对,就是你。”
身旁的千慕霖忽然轻轻推了她,“姐姐,去试试吧。”
她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她去试,难道一直都是由皇子继任国君之位的氐人国将要晚节不保,两个这么好的皇子都不要,却偏要她一个女子来当国君?
可笑,可叹。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好吗,既然他们想看,那她就断了他们的想法,二话不说,几步快速上前,用力的将手拍到石碑上。
当她的手掌与石碑碰撞的那一刻时,她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拍的太狠的缘故,怎料石碑就在此时忽然发出了刺目的金光,她被刺得无法睁眼,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手掌涌入,蔓延全身。
尤其是右臂最为难受,像极了被烈火灼烧一般,疼得她叫出声来。
“啊……”
她使劲拉拽着自己的手,想将手从石碑上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如同生了根一样与那石碑紧紧连在了一起。
这时,从她的身体里飞出来了一只火凤凰,体内的那种灼热感瞬间消失,她的体力也同时被抽空,在她闭眼前听见了那只火凤凰正在空中鸣叫着,还瞧见了柱子上所盘旋的金凤。
可是,她明明记得,那上边的浮雕是金龙啊。
曲寻幽两眼一翻,带着一大堆疑惑昏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一身红衣灼灼,忽然掉到了一个到处是岩浆的地方,那里不但火喷出火来,还有很多很多数不清的恶灵,那些恶灵一见到她就疯狂的扑向她,像是一群恶鬼遇见了美味可口的食物,都馋得要将她撕成碎片喝血吃肉。
她手中握着化成长剑的卷轴镜,将那些恶灵杀了一批又一批,可是那些恶灵多的永远都杀不完,她最终在一场又一场的恶战之后灵力几近枯竭。
可是她一直不肯服输,仍在负隅顽抗,当她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朝她这边飞来时,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有人来救她了。
“呜呜………公主,你怎么还不醒啊,你该不会醒不来了吧?你若是醒不来,那你还怎么当女君啊?”
曲寻幽的耳边传来了七月的哭声,一双好看的柳叶眉顿时一皱,她缓缓睁开了眼帘。
果不其然,七月正趴在她旁边又哭又拉着大嗓门说话。
“什么女君?”
说罢,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嗓音又干又哑,像极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七月看见她终于醒了,又抱着她的手臂嚎哭了起来。
“公主,您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吓死奴婢了。”
曲寻幽白了她一眼,此时的她好想怼七月一句不知道,奈何喉咙实在是干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一月听到了声音,赶紧跑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主人果然醒了,激动之余还知道给她倒上一杯热茶来。
曲寻幽在她们的搀扶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喝了一杯热茶之后嗓子舒服了不少,她十分感激的看了一月一眼。
哪像七月这个笨丫头,就知道嚎哭,难道没听出来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儿吗?
“你刚刚说什么女君?”
七月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正要回话却被一月抢了先机。
“国师说了,经过甄麟台的甄选之后,公主殿下正是下一任的国君。”
七月狠狠的剜了一月一眼,这小蹄子果然是在跟她争宠,方才公主明明是在问自己,她倒是抢着答,这不是心机是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刚一月又给公主献殷勤,公主刚刚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在公主身边守了两天两夜的明明是自己啊。
曲寻幽愣了片刻,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果真是下一任国君?”
这回七月终于抢在一月之前回答,“公主,这是真的,我们去甄麟台的那一日,凤凰环绕甄麟台鸣叫不止,京都城里的百姓可都看到了,凤凰现世就是女君豋位的象征,咱们氐人国自古都由皇子继君位,没想到如今竟能出公主这样的一位女君,等公主继君位,那奴婢就是御前女官,宠冠……咦,奴婢忽然想到,以往国君的妻子是叫皇后,若是公主当了女君,那公主以后的夫君该怎么称呼?”
曲寻幽:“……”
一月:“……”
七月这丫头,脑子里总想到奇奇怪怪的事情上。
“国师怎么说?”
曲寻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七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顿了顿道:“国师还没说,奴婢猜想着,怎么着应该也要公主继位后才会考虑给公主选夫君,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该怎么称呼女君的夫君了。”
曲寻幽无奈扶额,一月她是十分的满意的,但是七月………
将七月这个丫头派来当她的贴身婢女,真不知道国师当初是怎么想的,她瞧着二月,三月等其余的那些婢女都比七月强很多,聪慧又能干。
她给一月示意了一个眼神,“你来说。”
七月欲哭无泪,委屈兮兮,她感觉自己真的失宠了。
一月瞥了一眼七月,这几日七月的举动着实让她琢磨不透。
“国师让公主好好养身子,等公主身子无碍了就择日继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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