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黎:“不然呢!少熬点夜不行吗!”

当场周什一明里暗里盯着人研究了好半晌,也没弄明白夏晚黎这句话到底只是玩笑,还是有什么更深的意味。

等他们三个进教室正好早自习铃声打响夏晚黎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白斯明一如往常跟着铃声、拿书出现时,顺手往撑着脑袋的某人桌角放了解酒药。

夏晚黎眼尖正想够着脖子看看谢初鸿桌上那小药瓶里装的是什么,就被周什一更快伸手挡了去前排两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向他。

三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空气有些微妙地凝固。

夏晚黎不高兴了。

小孩能在意什么,来来回回不就这点小秘密。

谢初鸿跟周什一关系好就算了,现在竟然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还防着他!

夏晚黎瘪嘴慢吞吞看回自己早读的教材上,吐槽的话都到嘴边了,才发现旁边座位的人没来。

原本只是一点点的小委屈,立马变成亿点点。

白斯明在讲台上问他:“池澈最近专业课是不是很多得下午才能来?”

夏晚黎张嘴第一个字腔调就不对了:“我怎么知道他来不来。”

三分埋怨,七分幽怨。

不止班上同学,就连白斯明都被呛得愣了一下,主动推着眼镜主动缓和气氛:“那你可以趁他不在好好努力月考把他压了。”

班里果然响起哄笑一片。

夏晚黎想压池澈的心简直就写在脑门上只差没拿大喇叭去国旗底下喊话了没人不知道。

后来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在攒着劲学习,就算谢初鸿亲自喊夏晚黎也不肯跟他们一起去食堂了。

每次都只让他们从小卖部帮忙带点面包态度一百八十度冷淡总推说最近肠胃不舒服没胃口。

周什一有点不放心,终于还是把夏晚黎那天早上的话转告给谢初鸿了:“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

谢初鸿却并不如他想的在意,一副“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在说醉话,你怎么还当真了”的神情揶揄:“他要是能开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俩最先遭殃。”

毕竟马上要月考,池澈最近都不在,夏晚黎想趁机悬梁刺股反超一把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周爸周妈也跟着稀奇上了。

他们儿子虽然乖,该学还是学,但要说这么积极主动,吃饭都顾着早点回房间做题,那也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但高兴归高兴,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妈妈甚至还没打消自己儿子可能偷偷谈恋爱的念头,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问背后厨房洗碗的老公:“你说他关房间里到底是不是在学习啊,别是躲着玩手机吧。”

前几天他们加班一起加,现在空下来,也一起空。

周爸爸莞尔:“今天回来我买了火龙果,你切一盘进去不就知道了。”

周妈妈觉得自己老公说的在理。

等周爸爸把厨房都归置好出来,发现自己老婆端着碗迟迟没有推门进去,就小偷小摸地贴在门口听。

“听出什么了?”这话还是他轻手轻脚过去,特地压着嗓子问的,但依然把心虚“干坏事”的人吓得够呛。

周妈妈捂胸口:“我听着是边听歌,边跟人讲电话,有说有笑的。”

周爸爸:“闲聊?”

周妈妈撅嘴:“那也不是,确实在讲数学题。”

“确实是在讲数学题你还偷听什么。”周爸爸说着就抬手帮她在门上敲了两下。

房间里,很快传出周什一的声音:“进!”

周妈妈赶鸭子上架,朝人一记狠瞪便赶忙开了门:“学习呢?”

“嗯,后天月考,初鸿在给我紧急培训。”说话时,周什一脸上还挂着笑,面前摊着的实实在在是解题解到一半的试卷,边上还有个小小的方块蓝牙音箱放着歌。

周妈妈一眼就看到视频对面的谢初鸿了,指着那音箱问:“初鸿你借他的?”

孩子点头,打招呼乖乖巧巧,甚至还有点热情。

周妈妈顿时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愧疚上了,赶紧放下果盘叮嘱:“那你们晚上早点休息,我看你昨天十一二点还在学,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一口吃不成胖子啊,别耽误人家初鸿睡觉。”

孩子在视频那头笑:“没有的阿姨,帮什一复习,我自己也能梳理。”

周妈妈:“哎你说你们两个这还开个视频,多费劲,干脆等这个礼拜考完赶紧搬进来得了……”

周什一不等他妈把话说完,便起身将人推向门口:“搬家等我们考完再说!”

房间门重新合上,周妈妈一拳就打到了把她推进火坑、自己靠门口看戏的老公身上:“你就笑话我瞎操心。”

周爸爸没有接话,而是握住她的拳头问:“什一以前有听歌的习惯吗?”

周妈妈侧目:“这不是很正常,我同事家的孩子每天写作业都要公放黑怕,不也全家陪着一起听。”

周爸爸:“但什一昨天晚上听的就是这首,今天了,还在听。”

这回换成周妈妈觉得他瞎操心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估计就这段时间正好喜欢听这首呗,我有时候也这样啊,单曲循环。”

周爸爸若有所思抬了下眼镜,没接话了。

能看出周什一确实用功学了的,不止家里的长辈,还有高三三班的全体同学。

几乎每一个在课间从大门口出去上厕所、接水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班长盯着同桌做题。

主要是数学,这节课路过还在讲数列,下节课就在讲解析几何了,没人不眼馋周什一笔记本。

谢初鸿的神仙简笔符号他们看不懂,周什一的白话文他们还能看不懂吗。

一个上午的时间,觍着脸找周什一借笔记的就有好几个,都是平时多少跟周什一打过交道,说得上话的。

作为年级第一的关门大弟子,周什一自然不好托词自己记得不好,只能挠着后脑勺说:“我字写得比较潦草,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懂。”

这事谢初鸿熟,他的各科作业一直是抢手货,在旁边撑着脸就帮大家把台词说了:“都出来借笔记了,谁那么不开眼嫌字。”

加上周什一的字连笔本来也没那么难认。

眼见要成功,蹲在周什一桌子跟前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点头希望能分上一杯班长私房教学的羹。

一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周什一又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谢初鸿看他一低头就知道他又想把脸藏起来,但校服并不能满足这个需求。

谢初鸿不只没有帮忙,还故意更进一步把问题摆到台面上,笑说:“我中午就全部讲完了,到时候你们求什一借你们拿去复印好了。”

一时间,大家望向周什一的眼里期盼更甚,反而让本来也没打算拒绝的周什一有些无所适从。

没了衣领的遮挡,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拔了毛的鸡,光溜溜的,嘴都不知道怎么张,憋了好半晌才出声:“我都行的,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扒拉着门框的体委第一个松气,感慨道:“刚刚那一瞬间,我竟然找回了当初找什一打排球的紧张。”

所有人哄笑,向周什一道谢的有,夸周什一帅的有,互相打趣这次月考稳了的更有。

谢初鸿看自己同桌面对眼前一圈人略略怔愣的模样,敛下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要早知道穿校服能有这作用,当初他就不该怂恿周什一干坏事。

很多事情,大家虽然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但其实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夏晚黎这是怎么了,真就一定要凭自己把池澈压了啊?”体委坐回位置又开始跟自己同桌八卦。

按理这种能搞到学习秘籍的机会,夏晚黎跑得比谁都快。

伊铭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说:“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体委:“?”

体委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这两天也被月考搞得焦虑失心疯了?怎么说话一直这个阴阳怪气的调调。”

要换往常,伊铭哪能任人打他后脑勺,肯定还回去。

结果这次伊铭只是侧了个身子,闷闷说:“我确实是快失心疯了。”

不过不是因为月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当众”亲了一口,谢初鸿跟周什一的感情肉眼可见地升温,小日子滋润的,惬意过分了,根本不像来读高三的,更像新婚燕尔,来学校度假。

但他们蜜里调油,自然苦了手里还握着炸弹、交付不出去的伊铭。

尤其就在昨天,他手里的炸弹还加了码那个昵称是“a”的神秘人又给他来了消息。

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

伊铭最开始猜这个人是李迪,结果那天李迪直接把他的脸打了,接下来由他再怎么猜,也猜不出谢初鸿每天教室里坐着能得罪谁。

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伊铭只能一句推一句地往后拖,说最近准备月考,有点忙,考完就来搞人。

他虽然嘴里总嫌他同桌不懂,但gay对他来说,也是未涉足的领域。平时那么能说一人,现在愣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首先是要不要帮忙,其次是不管帮不帮,都应该找个合适的方式告知两个当事人这件事。

他最开始很天真地觉得直接说就行,但这些天暗中观察下来,他忽然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说不定不会希望班上有同学知道他们的性取向。

毕竟他自己也不想自己的隐私,被身边每天都会见面的人知道。

百般犹豫下,伊铭当晚回家终于是找到了他交际圈里唯一能跟“gay”扯上那么一毛钱关系的人李舒雅。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一次李舒雅找他问周什一状况的时候。

李舒雅虽然没明说周什一跟他们姐弟俩到底怎么回事,但从她对周什一关心的态度不难感觉出立场。

伊铭一句开场白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到最后,其实也还是最开始那几个字。

“姐你忙吗,想问你点事”

那头回得很快。

“问吧,我不忙的”

伊铭斟酌了一下用词。

“一般同性恋,是不是都会比较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性向啊?”

“你感觉你身边有人是吗,班上同学?”

伊铭挠了下脑袋,没敢说其中一个你正好还认识。

“就两个男生,被外班的人知道了,但他们还不知道”

“我怕我直接告诉他们,他们会不自在”

李舒雅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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