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摄政王府探子不断,而且越发胆大,□□也敢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生怕没人发现。
外界猜测不断,却不敢有人妄言。
一是不解顾明容独自提前回京所为何事,总不能是为了和谢宴久旱逢甘霖,成日厮混。
二是鄞州刺史不日就要押解抵达燕都,监守自盗的事谢宴和顾明容打算交由谁来审理。
要说鄞州刺史的案子,从案情上来说,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不管背后可有人指使,都是死罪一条。
偏偏鄞州刺史有些来头,是顾明容堂兄,安南王顾寻的正妃兄长,和皇室沾亲带故。
有这层身份在,谁也不敢断言鄞州刺史脑袋保不住。
大燕朝会每隔五日举行,才敲了卯时的更声,承安殿外群臣已经束装列队等候传召。离着时辰还有一炷香,不少人等得两眼迷瞪,不时动动脚,免得双膝难受。
“李尚书,你说鄞州那案子,是大理寺审理还是交给你们刑部?这差事可是烫手的山芋,谁捞着,怕都很棘手。”
黎青看一眼身边的人,眼波平静,不见半点变化,“王将军,不管鄞州的案子交给大理寺还是刑部,都应当秉公执法、按律处置。”
王植闻言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不屑。
不过一个刑部尚书,办案不利,多少回都被大理寺抢了风头,现在居然一副说教的口吻,装模作样,不知道是给谁看。
众人窃窃私语,大多是在讨论鄞州的案子,倒也有一些事不关己、年事已高的老臣,说了几嘴家中儿孙的婚事。
“陛下有谕,宣众臣进殿!”
太监高声传召,刚才还一片私语声的人群瞬间安静,整了整身上衣冠,陆续往承安殿内走。
殿内正上方,台阶之上,小皇帝一身黑红龙纹,滚了金边的龙袍坐在椅子上,面上还带着懵懂,手扶着椅子,听着下边的大臣汇报事情,不时偏过头看一眼站在台阶下的谢宴。
管事太监阿婪目光沉着,站在顾桓彻身侧,不止是要传递奏章,也要负责近身保护顾桓彻的安全,心思比一般同龄人要稳重许多。
“陛下,臣有奏。”
“那你——说。”顾桓彻在大殿上坐了半晌,已有些坐不住,见到太史局的白胡子老臣要说话,险些忍不住要闹脾气,幸好想起谢宴在旁边,及时收住。
“禀陛下,祭天一时已筹备妥当,事关本朝国运,还请陛下亲自前往检查,好让工部早日竣工,避免耽误祭天大事。”
“嗯。”顾桓彻听到祭天,脸色都变了,看向谢宴,“不知太傅如何想?可要亲自前往检查?”
谢宴自早上醒来就有些不舒服,脸色比寻常还要苍白,听到祭天事宜,垂眸压下不适。
向太史令拱手抱拳,随后侧身向顾桓彻行礼,“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愿代陛下前去监督。”
“那便依太傅所言,由太傅代为安排,往后祭天之事,全权交由太傅处置。”顾桓彻一听眼里露出笑意,立即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大殿上一群人听到全权交由谢宴处理,哪里还有心思禀告什么,反正都是谢宴拿主意,说与不说,不都是看谢宴的心情。
更别说,鄞州的案子。
鄞州刺史一案是顾明容亲自挖出来的,直接连根拔起,完全不给对方半点退路。如今谢宴和顾明容狼狈为奸,把这件事拿到朝会上说,那就是给自己添堵。
朝会结束,众人陆续往外走,除了黎青独来独往惯了外,其余人纷纷三两走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祭天的事。
按照惯例,祭天的事本是交给太史局和礼部安排,只是流程和最后的收尾事宜需要天子亲自确认。
今年与往年有些不同,一是先帝驾崩不足一年,祭天的事变得更为繁琐,需要考量的事情更多。二是新帝年幼,尚是个五岁孩子,不知事懵懂的年纪,别说批阅奏章、处理朝政,怕是连字都还认不全。
交给谢宴,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先帝临终前将小皇帝托付给了谢宴,圣诏在手,旁人也不敢有什么非议。
他们原本指望谢宴压制顾明容,搓搓他的锐气,谁知谢宴偏偏和摄政王沆瀣一气,勾结在了一起,一个鼻孔出气。
大燕朝堂上,一文一武,一个是帝师,一个是皇叔,兵权和朝政都拽在手里,旁人是摸不到半点,兴风作浪都掀不起半人高的浪。
“太傅!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很好?”
顾桓彻拉着谢宴的手撒娇道:“今天可不可以少念半个时辰的书,我想出宫去皇叔那里。”
闻言谢宴楞了愣,从刚才的思绪里抽身,摸了摸顾桓彻的头,“陛下,你才答应我,要快些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明君,怎么出尔反尔?”
谢宴向来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待人有礼,就连和顾明容联手在外人看来也是受到胁迫的软弱屈服。
唯独顾明容和顾桓彻叔侄俩对外界的评价嗤之以鼻,谢宴性子跟温和哪里沾边?分明是个严肃又认真的小古板。
“不是!”顾桓彻急了,生怕谢宴会生气,“我是想今天少念半个时辰,去皇叔王府里玩,等明日回府,我会老实多念一个时辰,不是要偷懒!太傅,你别生气,我、我不去……”
谢宴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顾桓彻的时候,顾桓彻不过也才三岁,走路还摇摇晃晃的。
那时他在太学已有小成,带过两年的学生里多有考取进士,博得功名,何况也不过才二十四的年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先帝看他品行端正、才识过人又家世清白,祖辈皆是正直之人,便从太学召入宫,专司顾桓彻的启蒙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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